冰冷。咸腥。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腔内破碎的脏器,如同吸入了滚烫的砂砾。林溪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刺痛与黑暗中沉浮。右臂断口处传来火烧火燎的麻痹感,左手中紧握的那枚北境令牌早已失去温度,只剩下粗糙冰冷的触感。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扯身体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神经末梢,但…似乎停下了?
沉重的眼皮仿佛挂着铅块,他用尽全部意志力,终于睁开一丝缝隙。
模糊的视野在晃动。首先感知到的并非景象,而是声音——低沉、悠长、带着奇异韵律与力量的吟唱声,如同古老的海潮,一浪浪拍打着意识的堤岸。这吟唱仿佛蕴含着某种安抚灵魂的力量,暂时麻痹了些许噬骨的痛楚。
视线逐渐聚焦。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巨大的、相对平整的黑色礁石上,身下垫着柔软干燥的暗红色海藻。四周是无尽的、在月光下泛着粼光的墨蓝色海面,海浪温和地拍打着礁石的根部。但这里并非孤礁,而是一片由无数巨大黑色礁石天然拱卫形成的、相对避风的小小内湾。更远处,是更加汹涌狂暴、在月光下如同沸腾的黑色油锅般的无尽荒海。
视线转动。内湾里泊着几艘造型粗犷怪异、船首雕刻着某种狰狞鱼头或扭曲龙首图腾、船体覆盖着厚厚暗色海兽皮的狭长船只。岸边的礁石上,搭建着一些极其简陋的、由巨大鱼骨和厚重防水皮料拼接而成的窝棚。篝火在几处避风的礁石凹陷处燃烧,跳跃的火焰映照着周围身影——他们大多身材精壮、皮肤黝黑发亮、覆盖着细密的、如同鱼鳞般的角质层,穿着由海兽皮或粗糙麻布制成的简陋衣物。最引人注目的是,许多人的额头、颧骨或手臂上,生长着几片细小、如同骨质般的暗红色鳞片,在火光下流转着微弱的生命光泽。
龙血珊瑚民!
此刻,数十名龙血珊瑚民正围坐在最大的一处篝火旁,低声吟唱着那奇异的歌谣。他们手掌彼此相握,气息相连,低沉浑厚的歌声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场域。而在篝火中心,一个须发皆白、身形干瘦却异常挺拔的老者正挥舞着一根镶嵌着墨绿色玉质鱼骨的法杖,法杖顶端,悬浮着一小片散发着柔和水汽和勃勃生机的暗红色物事——那正是他从海底采集的、珍贵的龙血珊瑚!
老者枯瘦的手指引导着歌谣的力量,不断从那片龙血珊瑚中抽取出丝丝缕缕精纯的、如同生命本源般的能量。这些能量被注入篝火,在篝火中煅烧、提纯,最终化作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生命光流,分别涌向两个方向:
一边,是躺在火堆旁厚厚干草上、缩小到马匹大小、气息奄奄、覆盖着破碎蓝鳞的敖璃。金色光流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注入她断裂的翼根和体内枯竭混乱的本源之中,减缓着生命的流逝,却无法挽回那恐怖的创伤。
另一边,就是林溪自己。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身体,滋养着破碎的经脉和内脏,尤其是他焦黑的右臂断口处,传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感,似乎在进行极其缓慢的修复。正是这股力量,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守护…敖璃也还活着…
林溪悬着的心稍稍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愧疚。因为他的断臂残躯内蛰伏的空间力量爆发,引来了追兵,那个渔村…阿婆、海珠、珊瑚…他们…
篝火旁,吟唱声渐渐低沉、停止。所有龙血珊瑚民都显得异常疲惫,不少人脸色苍白,额头的鳞片光泽也黯淡了许多。显然,这种治疗消耗巨大。
那持杖的老者——萨鲁,缓缓收回法杖。悬浮的龙血珊瑚缩小了几乎一半,光芒也黯淡了。他布满海风刻痕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走到林溪所在的礁石旁,蹲下身,目光复杂地审视着他。
“感觉如何,外来者?”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礁石摩擦。
“…还…死不了…”林溪的声音依旧嘶哑破碎,如同破锣,“多谢…救命之恩…”
萨鲁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焦黑的断臂和塌陷的胸口上。“你的身体…很古怪。像是被狂暴的星辰力量撕碎,又有一股顽强的荆棘力量在强行粘合修复…”他顿了顿,“这条蓝龙…敖苍在追捕你们?为什么?”
辰龙域主敖苍!这个名字让林溪瞳孔微缩,瞬间点燃了心中的怒火与忌惮。
“他是…恶魔…”林溪咬牙吐出几个字,试图解释敖苍的野心和对敖璃的残忍,但剧烈的情绪波动立刻牵扯了伤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溢出嘴角。
“好了,省点力气吧。”萨鲁叹了口气,枯瘦的手指在他胸口几处穴位轻点,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压下了翻腾的气血。“无论他是谁,追杀到了这片海…就是对龙血珊瑚民的挑衅。”他话锋一转,指向敖璃,“她的伤…比你更重。强行撕裂空间,龙脉本源被敖苍重创,加上之前的禁锢…龙血珊瑚也只能暂时稳住她的本源不散,无法根治。需要…更大、更完整的龙血珊瑚王心…或…其他逆天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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