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阳光,刚漫过苏氏集团总部的玻璃幕墙,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李伟抱着一个牛皮纸袋站在苏振邦办公室门口,脸上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
门内传来苏振邦翻文件的 “沙沙” 声,沉稳有力,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门板上轻轻敲击:
“先生,大小姐今天送的东西到了。”
“进来。”
李伟推门进去,将纸袋轻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纸袋口微微敞开,里面躺着一杯用透明玻璃杯装的蓝莓酸奶,
乳白色的奶液里浮着几颗紫黑色的蓝莓,
杯壁上还沾着几滴未擦净的奶渍,显得有些仓促,旁边压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米白色便签纸。
苏振邦放下钢笔,笔帽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拿起便签纸展开,上面是娟秀却带着几分稚气的字迹:
“爸爸,今天尝试做蓝莓酸奶,结果早上加热时才发现酸奶过期了,没法喝了。
我把过期的也带来了,想放在办公室提醒自己,
下次一定要仔细检查保质期,给爸爸的东西,不能有一点马虎。”
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哭脸,眼睛是两个小圆点,嘴巴向下撇着,透着几分笨拙又认真的歉意。
苏振邦看着那杯过期的酸奶,指尖在便签纸上轻轻摩挲,纸质细腻,带着一丝淡淡的蓝莓香。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每天早上,苏清沅都会让苏露送来一样 “失败的健康品” 和一张笔记:
第一天是焦糊的薄荷茶,茶包还浸在褐色的茶汤里,
笔记写 “火温没控制好,煮太久发苦,爸爸喝了会喉咙痛,记下来下次用小火煮三分钟”;
第二天是太甜的蜂蜜柠檬水,柠檬片泡得发蔫,
“查了家庭医生的记录,爸爸有轻微高血糖,以后蜂蜜要减半,只放半勺就够了”;
第三天是没煮熟的银耳羹,银耳还带着硬芯,
“银耳泡发时间不够,煮出来硬邦邦的,明天提前三小时泡,用文火慢炖”;
第四天是压碎的坚果燕麦,燕麦碎洒了小半袋,
“燕麦片太脆,用擀面杖压的时候没拿稳,洒了一地,下次用密封袋包好再压,避免浪费”。
没有一句刻意讨好的话,全是实打实的 “失败记录”,却比那些精心包装的奢侈品更戳人心。
苏振邦想起林曼卿当年,她也是这样,刚学做烘焙时把曲奇烤得焦黑,会捧着一盘子焦曲奇跟他笑,眼睛弯成月牙,
说 “下次一定控制好烤箱温度,给振邦做最香的”,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亮。
“先生,这酸奶……” 李伟犹豫着,指了指那杯已经过期的饮品,想着要不要直接扔掉。
“留着吧。” 苏振邦把便签纸仔细夹进随身携带的黑色笔记本里,那是他用来记录重要事项的本子,
“让行政部查一下,集团附近有没有靠谱的有机食材店,把地址发给苏露,下次让她别用过期的,食材新鲜才放心。”
李伟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好的,先生。”
他跟着苏振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老板对 “失败品” 这么上心,前几天苏语然送的限量版百达翡丽手表,老板连盒子都没打开,直接让他放进了储物间。
周五下午,松鹤堂里茶香袅袅,苏老太坐在梨花木八仙桌旁,
手里捏着紫砂茶杯,无意间从张婶嘴里听到 “苏清沅天天给苏振邦送失败品” 的事,
顿时把茶杯往桌上一墩,“哐当” 一声,茶水溅了满桌,顺着桌沿往下淌:
“胡闹!振邦一天要处理多少集团事务?开多少会?哪有时间看她那些破烂东西!
清沅这孩子,回了苏家也不安分,净搞这些没用的小伎俩,想博同情吗?”
张婶连忙递上干净的擦桌布,小声劝:
“老夫人,先生好像不反感,昨天还特意让李特助查有机食材店,说是让大小姐以后用新鲜食材做呢。”
“不反感?” 苏老太气笑了,皱纹挤在一起,
“他是被猪油蒙了心!
语然送的限量款手表、明哲谈的千万级合作项目,哪个不比那些过期酸奶、焦糊茶叶有用?
我看他就是被林曼卿的影子迷了眼,连带着对这个从疗养院回来的女儿也没了分寸!”
正说着,苏振邦推门进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
他没说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苏老太续了杯温热的碧螺春,
茶水顺着杯壁缓缓流入,泛起细密的茶沫,语气平静:
“妈,清沅至少在做事,不管成不成,这份心思和认真,比什么都重要。
语然送的手表再贵,也是花钱买的;
清沅的失败品再差,也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一步一步试出来的。
苏家需要的是踏实做事的人,不是只会收礼、搞表面功夫的人。”
苏老太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儿子这是在维护苏清沅,也是在怀念林曼卿,那个她始终没真正接纳,却让儿子记了一辈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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