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北乡村小学回来后的第一个周末，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客厅，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小小早早就踮着脚，从衣柜里翻出那条缀着白色蕾丝花边的粉色小裙子——这是钟小艾去年给她买的生日礼物，她一直舍不得穿，特意留到今天。此刻她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熊玩偶，两只脚晃悠悠地悬在半空，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门口，连玩偶的耳朵被揪得变形都没察觉，满心都是等钟小艾带她去商场的期待。
前几天钟小艾加班回来，特意蹲在床边跟她说：“周末妈妈带你去商场，买你最想要的蓬蓬公主裙，还要去吃双球的草莓冰淇淋，上面再撒满坚果碎，好不好？”小小当时激动得抱着钟小艾的脖子亲了好几口，连梦里都在念叨“公主裙”“草莓冰淇淋”。可刚到八点，客厅的座机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钟小艾接起电话，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渐渐变得严肃，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应一声“好的，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钟小艾快步走到沙发旁，蹲下身，愧疚地揉了揉小小的头发，指尖轻轻拂过女儿裙子上起了毛边的蕾丝花边——这是小小每次穿都会小心翼翼保护的地方。“宝贝，对不起，”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难以掩饰的歉意，“妈妈单位有紧急工作，要去整理一份民生政策解读材料，下午就要提交给上级部门，这次实在没时间陪你去了。让爸爸陪你好不好？等妈妈忙完这阵子，一定带你去买最大的蓬蓬公主裙，还请你吃双球的草莓冰淇淋，再多加一份你喜欢的巧克力碎，好不好？”
小小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暗了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玩偶的耳朵，指节都有些发白。但她看着钟小艾疲惫又愧疚的脸，很快就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懂事地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旁边祁同伟的手，声音还有点蔫蔫的：“那好吧，妈妈要好好工作，别太累了。爸爸陪我去超市好不好？上次我做的蔓越莓饼干，沈爷爷说很好吃，我想再买些面粉、黄油和草莓干，再做一次给沈爷爷和哥哥吃，也给妈妈留一些，妈妈吃了饼干就不累了。”
一旁正在看早报的钟震国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报纸，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他笑着提议：“正好我和你奶奶也要去超市采购这周的食材，咱们一起去。人多热闹，还能帮你们拎东西，你妈妈不在，爷爷给你买草莓味的棒棒糖，好不好？”钟母也跟着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刚煮好的水煮蛋，蛋壳剥得干干净净，还冒着热气：“先吃个鸡蛋垫垫肚子，刚煮好的，还热乎着呢。咱们九点多再去，那会儿超市人能少点，不用挤，还能慢慢挑你喜欢的材料。”
上午九点半，祁同伟开着车，带着钟震国夫妻和小小来到小区附近的大型超市。超市门口的停车坪已经停满了车，推着手推车的顾客络绎不绝，有提着菜篮的老人，有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还有说说笑笑的学生。走进超市，冷气扑面而来，吹散了外面的燥热，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五颜六色的包装看得人眼花缭乱，零食区飘来的甜味、生鲜区的蔬果清香、烘焙区的面包香气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小小拉着钟母的手，像只挣脱了束缚的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地穿梭在零食区，粉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一会儿拿起一包草莓味的，举到眼前眯着眼睛仔细看配料表，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一会儿又指着货架上层的黑巧克力，仰着小脸，踮着脚尖问：“奶奶，这个巧克力有没有很多添加剂呀？妈妈说添加剂太多对身体不好，不能多吃，会蛀牙的。”
钟母耐心地接过巧克力，把包装转过来，指着上面的配料表给她看，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字：“你看，这个巧克力的配料表很简单，只有可可液块、白砂糖和可可脂，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偶尔吃一块没关系。不过咱们还是买你喜欢的草莓味饼干，做饼干的材料还没挑呢，好不好？”小小乖巧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巧克力放回货架，又拉着钟母的手，蹦蹦跳跳地去看旁边的曲奇饼干，嘴里还小声念叨着：“要草莓味的，哥哥喜欢巧克力味的，也要买一点。”
另一边，祁同伟和钟震国在生鲜区挑选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钟震国拿起一颗卷心菜，轻轻剥开最外层的叶子，翻看里面的新鲜度，嘴里还念叨着：“晚上做个卷心菜炒肉，再炖个排骨汤，你妈最喜欢喝排骨汤了，还要放些玉米和胡萝卜，她就爱喝这个味。”祁同伟笑着点头，拿起一盒土鸡蛋，一个个仔细检查有没有破损，还对着光看了看蛋黄的颜色：“再买些鸡蛋，早上给孩子们做水煮蛋，补充营养，小小也喜欢吃蛋黄，每次都能吃两个。”
就在这时，小小突然停在玩具区的货架前，小身子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睛紧紧盯着货架中间一个透明包装的弹跳玩具。那玩具是个圆滚滚的卡通小熊造型，小熊的肚子里装着一根银色的弹簧，包装上印着彩色的字体：“按压弹跳，趣味十足，儿童必备”。小小皱着小眉头，小嘴巴抿得紧紧的，拉了拉钟母的衣角，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奶奶，这个玩具不安全，有弹弹，会炸的，会伤人的，不能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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