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电流声像锈蚀的锯子来回拉扯神经。
我攥着王医生写的那张纸,指节发白,掌心渗出薄汗,黏住纸角——那粗糙的边缘蹭着掌心的薄茧,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神经。
墨迹未干,泛着微湿的光泽,还带着笔尖划过纸面时留下的淡淡松烟香:“苯二氮?类药物成分异常,建议排查患者近期用药。”王医生说这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老花镜滑到鼻尖,目光扫过许明远的背影时抖了抖,镜片后瞳孔缩成一点,仿佛看见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知道现在冲去护士站喊“有人投毒”会是什么下场。
姥姥会抹着眼泪说“晚照最近压力大”,医生会推来血压计让我测心率,许明远会蹲在旁边用温文的语气说“我理解”——就像上周我发现他书房锁孔里插着半根断发时,他蹲下来替我捡起掉落的发圈,指尖轻柔得像在整理标本标签。
瓷砖缝在视线里慢慢模糊成线。
冰凉的地砖寒意顺着鞋底爬上来,我数到第二十三道时,呼吸忽然一滞。
突然想起阁楼夹层的地板。
上个月整理旧物,我蜷在霉味浓重的角落翻出姥爷的老相册,头顶木板裂纹也是这样,二十三道深缝,十七道浅痕,和这里的瓷砖缝分毫不差。
潮湿的尘埃钻进鼻腔,指尖拂过木纹时甚至能听见细微的碎屑剥落声,如同时间被啃噬的声响。
许明远总说“对称是最美的秩序”,原来连控制人都要讲究对称。
“林女士,患者需要留院观察三天。”主治医生摘下口罩,下巴上沾着没擦净的咖啡渍,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初步判断是急性脑供血不足,但……”他扫了眼守在病房门口的许明远,声音低下去,几不可闻,“家属最好留意下患者近期的用药情况。”
我攥着病历本的手猛地收紧,塑料封皮在掌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许明远正弯腰给姥爷调整枕头,衬衫袖口滑下来,那道鸟形疤痕又露出来——暗红蜿蜒如烧焦的羽毛,边缘微微凸起,和昨晚掐人中时一样,红得像要渗血。
我几乎能想象它贴在我皮肤上的温度:灼烫、带着活体组织的搏动。
等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远,金属轮子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咔嗒声,消毒水气味随气流翻涌而来,刺得眼角发酸。
我蹲在病房外的垃圾桶边,膝盖抵着冰冷的金属桶沿,硌得生疼,一股铁锈混着药液残渣的味道直冲鼻腔。
许明远的拖鞋就摆在病房门后,是姥姥新纳的千层底,青布面还带着浆洗过的硬挺,鞋头微微翘起,像是某种沉默的邀请。
我摸出指甲刀,刀刃在灯光下一闪,划开鞋垫边缘时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果然摸到个鼓包——用塑料纸裹着的白色粉末,质地细腻如霜雪,却比茶杯底那点多了三倍。
指尖轻轻一捻,粉末微凉而滑腻,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我把粉末凑到鼻端。
不是药味,也不是单纯的甜腻,而是混合了腐烂梨核与陈年胶水的气息,黏腻地缠绕在嗅觉深处——和上周三在他书房门外闻到的一模一样。
那天他说要批改作业,反锁了门,可门缝里飘出来的不是墨香,是这种令人头晕的甜腐气息,当时我以为是空调太久没清洗。
我用纸巾把粉末包好,塞进内衣口袋。
布料摩擦间窸窣作响,像藏着一只挣扎的小虫。
这不是证据,是赌注。
许明远这种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失控——就像他书房里那些玻璃罐,每根女生的发梢都用红绳扎成同样的蝴蝶结,每张贴着“2021.3.15 操场秋千”的照片都按日期排得整整齐齐,连灰尘落在瓶盖的角度都被他擦拭成统一斜度。
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所以这包粉末他一定会来要回去。
傍晚六点,姥姥被我支去买晚饭。
窗外暮色渐沉,走廊灯次第亮起,将影子拉长又压短。
许明远坐在姥爷床头,握着老人的手,指腹一下下摩挲着老人手背的老年斑——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
“你拿了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落地,却让空气骤然凝滞。
我抬头,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
以前总觉得他的眼神慢半拍,现在才看清,那是刻意压着的急躁。
他的瞳孔在暖黄的病房灯光里缩成针尖,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上半张脸,倒显得下半张嘴格外分明——唇角还挂着笑,可牙齿咬得死紧,牙龈泛着青白,仿佛正从内部承受巨大的压力。
“你说呢?”我模仿他说话的节奏,每个字都咬得很慢,舌尖抵着上颚,让声音带着回响,“是你放在我枕头上的那张纸条——‘等你安静下来,我会给你最好的展示位’。你觉得,我现在安静吗?”
他的喉结动了动,吞咽的动作僵硬如机械齿轮卡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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