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鸟叫声惊醒的。
窗台上那只灰麻雀扑棱着翅膀,爪子刮过玻璃的声音像根细针,扎得我后颈发紧。
我摸了摸枕头底下——胶卷还在,裹在旧手帕里,微微发烫。
“晚照姐姐!”小满的声音从院外飘进来,带着清晨露水的湿润,“我带了彩笔!”
我掀开被子时,膝盖撞在床沿上,疼得倒抽冷气。
镜子里的人眼睛通红,像被泡在浓茶里的话梅。
可等我推开堂屋门,看见小满举着彩笔蹦跳的模样,还是弯起了嘴角。
她扎着双马尾,左边那根歪了,发绳上沾着草籽,像颗颗小珍珠。
“今天教你折会飞的纸飞机好不好?”我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半张报纸——特意挑的旧日报,边角磨得发毛,不容易被发现折痕。
小满的鼻尖沾着饭粒,凑过来时蹭到我手背:“姐姐昨天说手笨,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把报纸摊在石桌上,指尖在折痕处顿了顿,故意折歪第一下,“你看,姐姐折的翅膀一边高一边低。”
她的小眉头皱成小括号:“这样飞不高的。”
“所以要你帮忙呀。”我把纸飞机举到她面前,机翼内侧的折缝还没压死,“你帮姐姐在翅膀上写个名字好不好?就写……许老师。”
她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像被点着的小橘灯。
彩笔在报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许老师”三个字,墨水滴在“师”字最后一竖上,晕开个小蘑菇。
我盯着那团墨迹,喉咙发紧——胶卷就藏在这团墨迹底下的折缝里,薄得像蝉翼,是我昨晚用指甲刀从暗房墙角抠下来的废片,边角还带着铁锈刮过的毛边。
“好啦!”小满把纸飞机塞给我,发梢扫过我手腕,“姐姐要用力飞哦!”
我捏着纸飞机的尖角,指腹压在胶卷上,那点薄硬的触感像颗小石子,硌得掌心发疼。
许明远的白大褂下摆就是这时候扫过院角的,他端着搪瓷杯,杯口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早啊,两位小艺术家。”
小满立刻扑过去拽他袖子:“老师老师,晚照姐姐折了飞机给你!”
他的手指在杯壁上顿了顿,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慢了半秒——这是我观察了七天的规律,每次他伪装温和时,眼神总会比表情慢一拍。
“那可得收好。”他接过纸飞机,指腹擦过机翼上的字迹,“字写得真漂亮,是小满的功劳吧?”
我低头摆弄彩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转身回屋时,纸飞机在他指缝间晃了晃,像片随时会飘落的叶子。
九点整,许明远的自行车铃铛在院外响了。
我盯着他跨上自行车的背影,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深灰毛衣——那是他去暗房的固定装扮。
“小满,”我蹲下来帮她系歪了的鞋带,“想去河边捡贝壳吗?”
她的小脏手揪住我衣角:“姥姥说河边有蛇。”
“姐姐保护你。”我摸了摸她后颈的小绒毛,那里还留着婴儿时期的软发,“我们只去半小时,捡最漂亮的贝壳串手链。”
她的眼睛亮起来,像两颗沾了水的黑葡萄。
暗房在村东头废弃的猪圈后面,砖墙被苔藓染成青绿色,木门上的锁泛着冷光——正是YH-09对应的那把。
我带着小满绕到后墙,野草刮得小腿生疼。
小满蹲在地上拨拉蚂蚱,我贴着墙根慢慢挪,耳朵几乎要贴在砖头上。
里面传来“咔嗒”一声,是相机快门。
“晚照的眼睛……”许明远的声音像浸在蜂蜜里,黏糊糊的,“最干净……”
我的心脏撞在肋骨上,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他在说什么?我的眼睛?
“要留到最后……”另一个男声很低,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上头催了。”
小满突然拽我裤脚:“姐姐,蚂蚱跑了。”
我猛地转身,把她抱起来,指甲掐进她腰侧——不是真疼,是暗号。
她立刻噤声,小脑袋埋进我颈窝。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听见脚步声逼近后窗,立刻抱着小满往河边跑。
“姐姐跑慢些!”小满的笑声飘在风里,“我要摔啦!”
我跑得肺都要炸了,直到看见河面上的阳光,才放慢脚步。
小满挣扎着下来,蹲在岸边捡贝壳,粉色连衣裙沾了泥也不在意。
我盯着她的后脑勺,喉咙发紧——她刚才要是喊出声,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被锁进暗房了。
十一点半,许明远的自行车铃铛再次响起来。
我抱着小满往回走,她举着捡的贝壳:“老师,看!”
纸飞机是她故意扔的。
“送给你啦!”她松开手,纸飞机划了道歪歪扭扭的弧线,精准落在许明远脚边。
他弯腰捡起时,我看见他嘴角翘了半寸——那不是笑,是猫看见老鼠撞进笼子时的弧度。
“谢谢小满。”他把纸飞机收进口袋,目光扫过我时慢了半拍,“晚照今天气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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