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昏,我等来了机会。
顾昭亭亲自押送着我制作的“新模型”进入仓库。
我早已藏身在仓库顶部的通风管道里,透过一块锈蚀的铁网向下窥视。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与金属氧化的酸味,铁网边缘的锈粉簌簌落下,沾在我的指尖,带着沙砾般的粗粝感。
老K,那个永远戴着白手套的男人,如期而至。
他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缓步走到模型前。
他的白手套轻柔地抚过模型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虔诚。
我能听见皮革摩擦硅胶的细微“沙沙”声,像蛇在爬行。
当他的指尖停留在模型右唇角那道我特意留下的、几乎看不见的微痕上时,我看到他的动作停滞了整整一秒。
我屏住呼吸,金手指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牢牢锁定在他右手无名指上那微乎其微的颤动——那不是肌肉的抽搐,而是神经的震颤,像被电流击中。
那一秒的迟疑,是我的第一个胜利。
随即,他忽然抬起手,用指节在模型的肋骨处,富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三短,一长。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倾听什么,接着又敲了两下短音。
咚咚咚——咚。停顿。咚咚。
我的大脑轰然一声炸响!
这个节奏……这个节奏和刘翠花用脚尖在地上划出的“7-3-1”倒序过来,几乎完全一致!
她留下的不是数字,是敲击的节拍!
我迅速从怀里掏出那块古旧的怀表,颤抖着手指,按照记忆复刻下老K的敲击节奏。
表盖内侧,那张我一直没弄明白用处的微型胶卷,在我的敲击下竟然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缓缓转动起来。
一束模糊的光影投射在管道的内壁上,画面摇晃不清,却足以让我看清一切——一个穿着白大褂、和我母亲有几分相似的林氏女教师躺在一个巨大的不锈钢冰柜里,胸口平坦,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正在拔掉她身上的心电监护仪。
那是他们追求的“完美静止”,最原始的“去心跳化”仪式!
一阵剧烈的耳鸣几乎让我晕厥过去,眼前阵阵发黑。
金属管道的寒意从背脊直冲脑门,我死死咬住舌尖,强迫自己屏蔽掉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和杂音,让金手指只锁定住那一组该死的敲击频率。
“这次……怎么有心跳?”老K的声音极轻,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直直刺向一旁的顾昭亭。
顾昭亭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我说过,这是最新技术——‘活感模拟’。理论上,能大幅提升灵魂的附着率。”
老K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要当场拆穿这个谎言。
最终,他指尖再次抬起,在模型的肋骨上敲击起来。
节奏和刚才相似,却在结尾处有了微小的变奏。
站在角落里的阿九,悄悄按下了口袋里录音笔的开关,而另一根柱子后面,小石头正把耳朵贴在自己掌心里的另一个录音设备上,他清楚地听见老K在转身后,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她真的在跳?……可她不该跳的。”
管道里,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防止自己笑出声来。
很好。
猎人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猎物了。
而这只猎物,正在监听他们的每一个心跳,每一次呼吸。
深夜,偏屋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将胶卷上的内容一帧帧默记于心,金手指自动将那些破碎的画面、刘翠花留下的痛觉频率、我从那本血色族谱上看到的零星记录,以及刚才听到的敲击节奏,全部交叉比对。
一条惊人的线索链条,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拼接成型:所有“模型”在入库前,都需要通过“三短一长”的节奏进行身份验证。
而老K后来敲击的变奏,不是验证,是某种加密指令。
我拿起制作模型时剩下的一小块硅胶,用一根缝衣针的针尖,在上面刻下了一串微型的摩斯点阵:“主控室,第七柜,开锁节拍=3-1-3-1-停-2-2”。
我将这块硅胶藏进了假模型早已送入仓库的鞋底夹层里。
做完这一切,我吹灭油灯前,无意间瞥向窗外。
院墙的阴影下,顾昭亭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左肩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那是我们约好的、他收到信号的暗语。
我吹灭了油灯,对着黑暗中那具已经完成使命的、小满的“脸”轻声说:“下次见面,我不再是模型……我是来改写程序的。”
远处的工厂钟楼顶端,一道人影正迎风而立。
老K反复播放着录音笔里的那段心跳声,手指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
曾经让他无比痴迷的“完美静止”,在今夜,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油灯的火苗在我面前挣扎着,跳动着,将我的影子在阁楼的墙壁上拉得巨大而扭曲。
灯油快要耗尽了,光线越来越暗,四周的黑暗也越来越浓,仿佛有生命的活物,正一点点向我包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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