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K。
他没有开多余的灯,只留了操作台上一盏孤零零的无影灯,光柱精准地打在模型苍白的小脸上,像舞台追光,照亮一场无人观看的悲剧。
他没有坐,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只有设备散热风扇发出的细微嗡鸣,像远处传来的钟摆,缓慢而执拗地切割着寂静。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被火烧灼过的照片,用粗糙的掌心托着,像托着一件稀世珍宝。
指腹摩挲着照片边缘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像枯叶在风中低语。
突然,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合上了模型的眼睑。
停顿了三秒,又缓缓掀开。
如此反复了三次。
我的心跳也跟着他的动作被揪紧、又松开,仿佛我的神经已被接入模型的躯壳。
这不是在检查机件,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在确认一个生命的存留与消逝。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地、虔诚地,将耳朵贴上了模型的胸腔。
他一动不动,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管道里我的呼吸声,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又在我耳中轰鸣如雷。
一秒,两秒……十秒。
他猛地抽身,像被电流击中!
身体向后踉跄了一步,呼吸瞬间紊乱而粗重。
昏暗中,我看到他眼中迸射出的,是极致的震惊与痛苦。
“这心跳……”他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修复室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求救?”
下一秒,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老旧的黄铜怀表,不是为了看时间,而是将它紧紧攥在手心。
他走到旁边的金属桌前,抬起手,用怀表的底部,对着桌面开始了有节奏的敲击。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短暂的停顿。
嗒-嗒。嗒-嗒。
我的大脑轰然作响!
是3-1-3-1-停-2-2!
这是我保险柜的开锁密码!
是我当年随口告诉顾昭亭的一串胡乱编造的数字!
他为什么会知道?
不,他不是在开锁,他是在用这串密码,回应那段垂死的心跳!
金手指在瞬间启动了高精度动态捕捉与生物特征分析。
老K敲击桌面时,手腕关节的震动频率、每次抬起和落下的微小延迟,被迅速转换成一组数据流。
这组数据流与另一组储存在我记忆深处的档案——顾昭亭左腿旧伤发作时,行走步频的延迟数据——瞬间完成了比对。
结果是:完全同步。
我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老K不仅知道密码,他甚至连敲击的节奏,都在模仿顾昭亭因伤痛而产生的、独一无二的身体韵律。
他在用顾昭亭的方式,回应一个他以为是“小满”的求救信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测试,这是一场横跨十五年的灵魂共振。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老K终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修复室。
机会来了。
我像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从通风管道滑下,闪身溜进了隔壁的监控室。
阿九太大意了,或者说,他故意留下了破绽。
他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没有关严,露出一条细缝。
走廊的灯光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把刀切开了黑暗。
我拉开抽屉,一个黑色的U盘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认识这个U盘,是阿九用来做关键数据物理备份的。
我将U盘插入自己随身携带的微型终端,金手指的破译程序立刻启动。
文件名被飞速解析,我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音频文件上,它的标注很奇怪——“异常共鸣”。
我戴上耳机,播放了它。
一阵电流的杂音后,一个略显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哼唱声传了出来。
那是顾昭亭的声音。
是他在押送模型来这里的路上,在车里无意识哼唱的军歌片段。
原来,他们连这个都记录了下来。
老K不是在审查顾昭亭的忠诚,他是在用尽一切办法,验证这段记忆的共振频率,寻找与过去连接的蛛丝马迹。
我心中豁然开朗。
我立刻行动起来,将我刚刚在模型上设定的“38”心率的完整数据流,伪造成一份生理监测报告,混入了U盘。
然后,我用阿九的口吻,在数据包里附加了一段伪造的系统日志:“警告:检测到与历史档案‘满月’高度匹配的原始母体生理反馈。建议:启动‘摇篮’唤醒协议。”
最后一步,我调用金手指分析出的阿九惯用的加密方式和命名规则,将这个被我篡改过的文件重新命名,伪装成一次常规的系统更新,然后将U盘悄悄塞回了抽屉原处,关好。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在刀尖上跳了一支完整的舞蹈。
我刚屏息退出监控室,一转身,心脏就漏跳了一拍。
阿九就站在走廊的尽头,背对着窗户,身影被月光勾勒出一个沉默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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