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天空依然阴沉,云层低垂,像一块浸透了铅的棉絮。
我像一只幽灵,潜入了模型社的地下二层。
这里的空气充满了福尔马林和一种奇异的甜香,那是营养液和硅胶混合的味道,甜得发腻,又带着防腐剂的刺鼻。
冷光灯在头顶嗡嗡低鸣,照得一排排玻璃仓泛着青白的光。
模型们静立其中,皮肤质感和真人无异,胸口处的指示灯随着模拟的心跳缓慢闪烁,发出极轻微的“嗡——嗡——”声,像一群沉睡婴儿的呼吸。
我找到了“小满”。
看到她的瞬间,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的睫毛像母亲年轻时那样微微上翘,唇线柔和,甚至嘴角有一道我记忆中的小弧度。
可她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只有胸口那盏红灯,规律地亮起又熄灭,像一颗被囚禁的心脏。
她的胸口上,贴着一个标签:M - 199。
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唯一的,没想到,她也只是一个编号。
我的怒火被巨大的悲哀浇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指尖触到玻璃仓时,那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直抵心脏,仿佛母亲的手在拒绝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枚小小的干扰器贴在了玻璃仓的数据接口上。
金属与接口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像命运之锁被轻轻拨动。
然后,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藏身于诊所对面的废弃钟楼里,这里是我的狙击点,我的眼睛能穿透数百米的距离,锁定诊所二楼陈医生的办公室。
晚上十一点整,模型社的方向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骚动。
警报声被刻意压低,但透过望远镜,我看到值班人员慌乱地跑向控制台,灯光在走廊里忽明忽暗。
我用望远镜死死盯着陈医生的办公室。
灯光下,他的身影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桌上的电话响了又挂,挂了又响,每一次铃声都像敲在我的神经上。
他显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挣扎。他在赌,赌这只是一个小故障。
我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
我拿出备用的另一枚微型震动器,贴在望远镜的镜身上,用特定的频率敲击,模拟出昨天那个“SOS”的节奏。
震动通过金属传导,像心跳的回声,在寂静的夜里轻轻叩击着窗玻璃。
我看到陈医生的脚步猛然一顿。
他僵硬地转向窗外,虽然看不清我的存在,但他一定感受到了那个熟悉的回应。
那是催促,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
几分钟后,诊所大楼侧面的总电源指示灯,啪地一声,灭了。
整个区域陷入了一片黑暗,连风都仿佛静止了。
顾昭亭的信号如期而至。
就是现在!
我从钟楼滑下,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穿过街道,用顾昭亭给我的工具撬开诊所的后门。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被雨声掩盖,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
安保系统因为断网而暂时失灵,我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二楼陈医生的办公室。
房间里弥漫着他残留的烟草味和焦虑,烟灰缸里还躺着半截未燃尽的烟,灰烬微微颤动,仿佛他刚离开不久。
我没有时间犹豫,径直走向墙边那幅不起眼的风景画。
画布边缘积着薄灰,指尖拂过时扬起一丝尘埃。
画的背后,就是那个德国制造的保险柜。
我的指尖抚上冰冷的金属转盘。
寒意顺着指骨蔓延,仿佛握住了时间本身。
顾昭亭说过,有十七个卡槽。
我的“金手指”在此刻发挥了最大的作用,我的听觉和触觉被放大到极致。
每一次转动,锁芯内部卡槽碰撞的细微声响,都像重锤敲在我的耳膜上。
滴答,滴答。
时间在流逝。
汗水从我的额角滑落,滴在转盘上,发出极轻的“啪”声。
我不敢去擦。
第一个卡槽……第二个……第十个……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将那些声音转化为精确的角度和位置。
这是我与陈医生,与整个模型社的无声较量。
第十六个……
就在我即将拨开最后一个卡槽时,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很轻,但很急促。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像秒针逼近终点。
是苏眠!
她处理完故障,回来了!
我的心跳几乎跃出喉咙。只差最后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猛地一拨。
“咔哒。”
一声天籁。锁,开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拉开沉重的柜门,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牛皮纸的封面上,用红笔写着触目惊心的编号:M - 253深度解构。
我抓起文件,甚至来不及看上一眼,转身就想从窗户离开。
但已经晚了,办公室的门把手,正在缓缓转动。
我无处可躲,只能一个翻滚,藏身于陈医生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底下,将身体蜷缩到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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