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死寂像一只冰冷的手,顺着听筒扼住了我的喉咙,指尖仿佛渗出霜气,沿着耳廓一路爬进血管。
每一秒都被雨声拉长成一个世纪,窗外哗哗的雨幕像是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刮过耳膜,而我体内,血液奔涌的轰鸣在颅腔里回荡,如同地下暗河在狭窄岩缝中咆哮。
终于,孙会计那被岁月和恐惧磨得粗糙的声音,像是从一口结着冰霜的深井里打捞上来一般,干涩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摩擦的质感:“你别问顾昭亭的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一块烧红的铁骤然浸入冷水,发出“嗤”的一声闷响,随即凝固成冰。
不是否认,不是推诿,而是命令,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绝望的警告。
“他‘死’那年,是我亲手烧的假尸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看不见的听众,话音轻得像枯叶贴着地面滑行,“骨灰盒里塞的是猪骨头和一张他从前的旧军牌。”
猪骨头……旧军牌……我握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刺入皮肉的锐痛像一根针,扎进神经末梢,却无法唤醒我从这巨大的荒谬和寒意中清醒。
顾昭亭没有死。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我过去五年的全部认知,闪电在脑中炸裂,留下焦黑的痕迹和震耳欲聋的余响。
“可他每个月十五,都一个人来坟场。”孙会计的声音愈发飘忽,像风中的残烛,火苗在湿气中挣扎,“对着第九号空坟烧纸。那是……那是他亲手送进去的女孩的编号。”
第九号坟。
挂断电话的瞬间,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地板仿佛在脚下倾斜,胃部翻搅,冷汗从脊背渗出,黏腻地贴住衬衫。
雨点疯狂地敲打着阁楼的玻璃窗,噼啪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拍打,指甲刮过玻璃,要闯进我这摇摇欲坠的避难所。
昨夜,顾昭亭站在阴影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了破碎的光,他说:“我不配再让你冒险。”
我当时以为,他指的是他卧底身份的危险,是任务失败的风险。
现在我才明白,那句话背后藏着怎样沉重的过往。
他怕的根本不是失败,而是历史重演。
他怕的是再一次,亲手把我推向某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九号坟。
那个数字像一个烙印,烫在我的脑海里,每一次心跳都让它灼烧一次。
我必须去看看。
我抓起一把伞,甚至来不及换掉脚上的拖鞋,就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雨水冰冷刺骨,像无数根银针扎进皮肤,瞬间浸透了我的裤脚,湿布紧贴小腿,寒意顺着血管向上攀爬,但我浑然不觉。
城市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影,霓虹在水洼中扭曲成流动的血,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了西郊坟场的地址。
坟场比我想象的还要荒凉。
雨水将泥土冲刷得泥泞不堪,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肺叶上,发出“咕啾”的闷响。
杂草在风雨中伏倒,露出一个个灰白色的墓碑,像一排排沉默的牙齿,咬住这片死寂的土地。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下,滑进衣领,全身都凉透了,指尖麻木,嘴唇微微发颤。
在坟场的一角,我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背影。
是守墓人老赵头,他正穿着破旧的雨衣,费力地清理着一座坟前的积水和杂草,铁锹刮过石板的声音刺耳如指甲划黑板。
我走过去,收起伞,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冰凉的水珠顺着睫毛滑落,像眼泪,借此掩盖我苍白的脸色和不受控制的颤抖。
“大爷,您好。我想找一下我家的祖坟,年代太久了,记不清具体位置了。”我胡乱编造着理由,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发虚,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
老赵头直起腰,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下,指了指旁边一排:“新迁来的都在那边,你看看碑文。”
“谢谢您。”我假意朝那边走了几步,又状似无意地回头问道,“大爷,我刚才好像路过一个编号是九的墓,那家人是不常来吗?看着好荒凉。”
提到“第九号坟”,老赵头清理杂草的动作猛地一顿,铁锹“当”地一声磕在石碑上,惊起几滴泥水。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惊悸,也有怜悯,像枯井深处泛起的一点微光。
“那不是墓,”他声音沙哑地说,像砂纸磨过朽木,“那是个坑。我亲手挖的。”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骤然收缩,几乎窒息。
“坑?”
“是啊。”他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一件极其遥远又极其深刻的事,呼吸都变得沉重,“那年头,这种事不少见。送来的女孩年纪不大,挺漂亮的,就是人已经傻了,没魂儿似的。”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活埋的。我往下填土的时候,都能听到她在里面……用指甲抠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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