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像一柄插入黑夜的匕首,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我没有追,只是任由洗衣房里潮湿的、混杂着消毒水和霉菌的气息将我包裹——那气味像湿漉漉的纱布贴在鼻腔内壁,刺鼻中带着腐朽的甜腥,耳边只有滴水声在瓷砖间回荡,一滴、一滴,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袖口的线头,粗糙的布料刮过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痛。
那十一道闪光,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视网膜上,闭眼仍灼烧着残影,红得发黑。
起速平稳,第七次有微不可察的停顿,像乐章中间一个哽咽的休止符,第十一次收束得干脆利落,如琴弦骤断——那节奏甚至在我耳膜深处震颤,仿佛有根无形的弦在颅骨里被拨动。
我的金手指在脑海中疯狂回放着这组频率,将它拆解、分析、建模。
这不是生理性的抽搐,那会是无序且混乱的。
这是一种被刻意练习过,又被强行压抑的……仪式。
夜色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窗外连风都凝滞了,只有木头在黑暗中缓慢呻吟,像老屋的骨骼在叹息。
我蜷缩在分配给我的那间旧厢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的味道,混合着褥子受潮后散发的霉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团湿冷的棉絮。
我没有开灯,黑暗能让我的思维更加敏锐——我能听见自己睫毛眨动的微响,指尖划过桌面时扬起的灰尘落在皮肤上的轻痒。
我从破烂的褥子里扯下一根布条,用指甲蘸着桌面积攒的灰尘,在上面写下五个字:顾昭亭·十一闪。
指尖沾着灰,写下每一笔都像在刻骨,那粗糙的触感顺着神经直抵心口。
我闭上眼,任由金手指这台超级计算机开始检索过去五年的全部数据。
所有关于顾昭亭的片段,无论多么微不足道,都化作数据流在我脑中奔涌——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记录,他每次任务中精确到毫秒的反应,他踩过花园里那块松动地砖时刻意调整的步距,他在更换实验体标签时那几乎无人察觉的手势……无数看似无关的细节被自动串联,寻找着与“十一闪”共通的逻辑底层。
然后,一个被我忽略了五年的画面,被金手指从记忆的深海里打捞了上来。
五年前,母亲“转化失败”的那一夜。
我曾无数次调阅过那晚焚化间的监控录像,每一次都心如刀绞。
我只关注着火光中母亲模糊的身影,关注着操作台前那些穿着白大褂的魔鬼。
可这一次,金手指将画面边缘一帧一帧地放大,那里的光线最暗,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就在焚化炉启动,火光第一次冲天而起的瞬间,监控的角落里,一个几乎无法辨识的黑影闪过。
他似乎只是路过,却在窗外顿住了脚步。
火光映亮了他半边脸,他的右眼,在跳动的火光下,清晰地、连续地眨动着。
一下、两下……十一下。
与洗衣房里,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骤然凝滞,血液仿佛在血管里结冰,指尖发麻,耳中嗡鸣如潮水般涌来。
一个可怕的推论如疯长的藤蔓缠住了我的大脑:如果他早在五年前就潜伏在这里,那么,在我母亲之前发生的,那场被他们称为“伟大突破”的“0号模型”事件……他,也一定在场。
我猛地睁开眼,浑身冰凉,冷汗顺着脊背滑下,像一条冰冷的蛇。
陈医生那张油滑的脸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他曾不无炫耀地提起过:“0号模型可是个奇迹,脑波同步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九,只差一点,就完美了……”
百分之八十九。
一个如此接近成功的实验。
顾昭亭,他不是来救我的。
他是为了那未竟的百分之十一,他是来完成一件从五年前就开始的事。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雾气像一层湿冷的纱布笼罩着整个院区,脚下的石板沁着水,每一步都留下一个短暂的湿印,空气中漂浮着泥土与骨灰混合的尘埃味。
我以整理新生“材料”的命名簿为借口,申请了短暂的外出。
我的脚步没有走向档案室,而是绕向了院区最偏僻的角落——那片埋葬着所有失败品的坟场。
老赵头正佝偻着背,一铲一铲地将新送来的骨灰填进坑里。
他的动作缓慢而麻木,像是重复了千百遍的机械运动,铁铲刮过石砾的刺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还没走近,他那如同枯树皮般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头也不抬:“你找顾家那小子?”
我浑身一僵,停住了脚步。他怎么知道?
“不用瞒我。”老赵头把铲子插进土里,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动作带起一股尘土味,“在这里待久了,什么都瞒不过这双眼睛。”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我,那里面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那眨眼的毛病……我见过。”
我的呼吸屏住了,胸口像被压了一块石头,连指尖都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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