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吸满墨汁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殡仪馆的屋顶上,风从墓碑的缝隙间穿行,发出低哑的呜咽,仿佛亡魂在梦中翻了个身。
我从后墙翻出,身上还带着属于那个地方的,混杂着尘埃、消毒水和若有似无的腐朽气味——那味道像是从地底渗出的湿土,裹着铁锈与陈年纸灰,在鼻腔里凝成一层黏膜。
我的指尖微微发麻,似乎还残留着辣椒粉的辛辣和细沙的粗砺感,指甲缝里嵌着几粒灰白的沙砾,一碰就簌簌落下,像死人的骨灰。
我没有回头,但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鼓面上,脚底传来坟场冻土的硬冷,鞋底与碎石摩擦的“沙沙”声被寂静放大成刺耳的刮擦。
穿过那片寂静得令人心慌的坟场时,我停住了脚步。
寒气从脚底窜上脊椎,连呼吸都凝成了白雾,在空中滞留片刻才缓缓消散。
一个人影,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矗立在墓碑群的边缘。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一枚军牌在他胸前垂落,反射着一点寒星似的光,那光冷得像冰针,刺进我的瞳孔。
是顾昭亭。
他似乎早已等在那里,又或者,他只是恰好在那里。
我们之间隔着几十米沉睡的亡魂,空气都因此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凝固的沥青。
他没有看我,视线投向远方无尽的黑暗,右手却缓缓抬起,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手势。
三根手指,笔直地竖着,像三炷即将燃尽的香,指尖在月光下泛着死白的光。
然后,一根,一根,沉稳地收回掌心,动作缓慢得如同时间本身在倒流。
我心领神会。
没有言语,没有对视,只有这一个在死亡阴影下的无声约定。
三天。
三天后,当仪式再次开启,他会从外部,用他的方式,制造一道足以被我利用的裂痕。
我收回目光,快步离开,背后那道沉默的身影,比任何承诺都更让我感到一种冰冷的安心——那安心像一块裹尸布,沉重却真实。
三天后的夜晚,封存室的空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滞,仿佛被抽走了氧气,只留下浓稠的蓝黑色雾气在低处流动。
烛火不再是温暖的橘黄,而是一种幽蓝,像深海中发光的水母,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从水底捞起来的尸体,皮肤泛着青灰的死气,眼窝深陷如墓穴。
老K站在房间的正中央,那个绝对的控制点。
他闭着眼,像是与整个空间的频率达成了共鸣,低缓而单调的声音开始在室内回响,每一个音节都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入名为“规则”的深潭,激起一圈圈看不见却令人窒息的涟漪。
“……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五三五八……”
他的声音有一种催眠般的力量,让人的思维逐渐迟钝,只剩下本能的服从。
阿九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小幅度晃动身体,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的木偶,手指微微抽搐,指尖传来神经放电般的刺麻感。
孙会计的额角渗出了细汗,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在幽蓝的光下泛着油光,凉意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激起一阵战栗。
周麻子握着腰间电棍的手指在微微抽动,金属的凉意透过手套渗入掌心,他脚底传来地板的微震,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随着老K的声波共振。
一切都和过去的录像别无二致,一个被精确校准过的系统。
我盯着香炉。
那座小小的铜炉是整个仪式的节拍器,烟雾的聚散就是他掌控全场的信号。
当老K的唇形准备吐出那个关键的“五”字时,烟雾如预演般袅袅升起,带着苦涩的檀香与灰烬味,准备在他右眼的视觉死角处形成一片短暂的迷雾。
就是现在!
“咳!咳咳咳——”
一声剧烈而压抑不住的咳嗽猛然炸开,打破了房间里完美的韵律。
是赵婆子!
她佝偻着身子,满脸涨得通红,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痰音,像破风箱在抽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颗投入精密仪器中的石子,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麻子的脚下传来“刺啦”一声微不可闻的摩擦声,是他踩在了我撒下的细沙上。
他的身体为了维持平衡,有了一个零点几秒的迟滞,这个迟滞让他原本应该迈向香炉的脚步,晚了半步——脚底传来沙砾滚动的异样触感,让他心头一紧。
而另一边,孙会计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变故,本就紧张的神经瞬间绷紧,他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薄荷茶的清凉感刺激了他的喉咙,让他的呼吸变得极浅,几乎停滞,胸口像被铁箍勒住。
三重微小的偏差,如同三股看不见的细流,在同一时刻汇入了名为“仪式”的大河。
它们叠加、共振,最终形成了一股足以撼动堤坝的暗涌。
老K的停顿,那个在“五”字之后、本该持续零点五秒的完美停顿,竟然硬生生提前了零点四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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