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金属鞋跟的节奏骤然打乱。
谨慎的三步一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冲锋脚步,伴随着粗重的呼吸与低吼。
他们上当了。
“就是现在!”我低吼。
在他们用暴力撞开储物室门的巨大轰响中,顾昭亭已将那把沾着他鲜血的陶瓷匕首插进“C3→”标记旁的砖缝。
他用尽全力一撬,一块砖应声松动。
如法炮制,几秒内撬开三四块,露出一个幽深、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通道。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追兵冲进储物室、发现空无一物而怒吼的瞬间,那扇被称为“第三扇门”的旧木门,正在无声无息地缓缓合拢。
门板上饱经风霜的木纹,在门轴闭合的动力下,竟如肌肉纤维般微微搏动,像一张咀嚼完毕的嘴,正缓缓合上唇缝。
我们一前一后钻进墙后通道。
身后紧接着传来更猛烈的怒吼,以及“轰”的一声沉闷爆炸,气浪倒灌进来,夹杂着硝烟的刺鼻焦味与砖石粉尘的粗粝感,呛得我喉咙发痒。
通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顾昭亭粗重的喘息声,像破旧风箱般指引着方向。
他忽然停下,摸索着将一个滚烫的东西塞进我手里。
“拿着。”他声音沙哑,“这是他们用来追踪我的频率发生器,我把它过载烧了。备用电源还能模拟一次脑死亡信号,能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我借着金手指的微光模式看清了——半块烧焦的电路板,边缘电线如断裂的神经末梢般垂下。
它仍在发烫,灼热透过掌心直抵心口,指尖还沾上了他未干的血,黏腻而温热。
我把它翻过来,金手指自动聚焦于背面一行被高温熏黄的微型编码。
数据开始比对,进度条缓慢爬升。
就在这时,一股冷风从通道深处吹来,带着铁锈、机油,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水果般的甜腥味——那味道,我在“组织”实验室外闻到过,像福尔马林泡久了的桃子。
几秒后,翻译完成。
视网膜上浮现出八个字:
我的血液刹那间凉透。
原来“别信静止的门”,不是一句警告。
是一个代号。
一个启动回收程序的命令。
我们没有逃出来。
那个被李聋子刻下的“C3→”,那面被伪装成死路的墙,从来就不是逃生通道。
它是一条传送带,一条通往屠宰场的路。
我们正主动地、急速地,走向那个被称为“库”的地方。
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粘稠,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油泥中。
前方的黑暗不再是纯粹的黑,而像被某种活体组织浸染的腔道,深不见底。
顾昭亭的呼吸在我前方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异样。
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这条路通向的,不是生,而是我们的最终用途。
箭头没有指向出口,它指向的是我们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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