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航者号的光轨刺入新生星云时,断琴的螺旋琴弦突然发出蜂鸣。苏晓指尖的银紫纹路与琴身光带同步亮起,舷窗外那些震颤的恒星突然齐齐转向,表面的耀斑组成道破碎的音阶——就像被强行按错的琴键。
“频率紊乱得厉害。”她调出星轨分析图,所有新生恒星的自转周期都呈现出诡异的倍数关系,最中心的那颗红矮星更是每七秒就会喷出暗紫色的能量脉冲,“像是被人用外力强行设定了节奏。”断琴的共鸣箱里渗出银蓝色液体,在控制面板上凝成个星语符文:“织网者的校准符。”
陈将军的通讯恰在此时切入。他身后的平衡树已经长到百米高,新生枝叶上的调音符号正在发光,每个符号旁都缠绕着细小的光轨:“我们解析了水晶雕像的底座,织网者在千年间一直在用熵核能量‘修剪’星轨。”他举起块透明切片,里面封存着段被截断的银蓝色光带,“这是从平衡树年轮里提取的,和你现在面对的能量脉冲同源。”
苏晓的断琴突然自动翻弦。螺旋琴弦上弹出段急促的旋律,与红矮星的脉冲频率产生剧烈冲突,驾驶舱的舷窗瞬间布满裂纹。她腕间的星轨环发烫,银紫交织的光芒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它们在抵抗。”那些新生恒星的耀斑突然组成张巨网,将归航者号困在中央,网眼处流动的暗紫色能量,与熵核碎片的波动完全一致。
“是织网者的遗留程序。”镜像苏晓的虚影突然出现在星网边缘,她的白袍已经变成银紫相间的条纹,手里握着半块弦轴,“他们在星云中埋下了‘定音桩’,就像给未成型的树苗绑上支架。”虚影的指尖划过星网,网眼处立刻浮现出白袍祭司的全息影像——他们举着发光的权杖,将暗紫色芯片埋入星云的原始星尘中,“用熵核碎片设定成长轨迹,确保所有恒星都按总谱的既定章节演化。”
红矮星的脉冲突然变强。归航者号的护盾发出哀鸣,苏晓的星轨环突然裂开道细缝,渗出的银紫血液滴在断琴上,琴身立刻投射出段记忆影像:灰袍调音师们围着团星尘,他们的额头芯片释放出银蓝色光雾,那些原始物质在光雾中自由聚散,最终形成自然弯曲的星轨,“我们从不规定轨迹,只倾听它们愿意生长的方向。”
“两种截然不同的调音方式。”苏晓突然按住琴弦,断琴的旋律骤变,银蓝色光带从琴身涌出,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星网,那些紧绷的暗紫色能量竟出现片刻松弛,“织网者是强行谱写,而调音师是引导共鸣。”她的星轨环突然完整亮起,腕间的银紫纹路顺着光带爬上星网,网眼处的暗紫色芯片开始发烫。
红矮星的表面裂开道缝隙。苏晓看见星核里嵌着块菱形晶体,与陈将军找到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表面刻满了织网者的校准符。“定音桩的核心。”镜像苏晓的虚影穿过星网,手指在晶体上轻轻一点,那些符文立刻像活物般蠕动,“当年他们摧毁调音师母星后,就在所有新生星云里埋下了这些,确保宇宙总谱不会偏离他们的剧本。”
断琴的琴弦突然全部绷直。苏晓的银紫血液顺着琴弦流淌,在虚空画出道螺旋光轨,与红矮星的自转方向完全相反。那些紊乱的恒星突然停滞震颤,表面的耀斑开始重组,逐渐拼出段残缺的旋律——这是它们原本的频率,带着新生的生涩与自由。
“找到了。”苏晓闭上眼,星轨环的光芒渗入断琴,螺旋琴弦开始自动演奏。这一次没有对抗,银紫交织的旋律像条溪流,缓缓漫过星网的每个节点。最中心的红矮星突然平静下来,暗紫色脉冲化作光粒,与银蓝色光带缠绕成螺旋,就像她腕间的星轨环。
就在星网即将消散的瞬间,所有恒星突然爆发出强光。苏晓的意识被强行拉入片纯白空间,无数灰袍人的虚影在她面前排列成队,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不同的乐器:有的是弦轴箱改造的长笛,有的是用星舰残骸做的鼓,最前排的老者捧着把三弦琴,琴身的裂痕与苏晓的断琴如出一辙。
“这是调音师的初始乐谱。”老者的声音带着琴箱共鸣般的厚重,他的额头芯片与苏晓的星轨环产生共振,“织网者偷走的只是总谱的框架,真正的旋律藏在每个星体的心跳里。”他将三弦琴推向苏晓,琴弦上流动的光带突然分解,化作无数星轨的雏形,“你看,它们本就该这样生长。”
纯白空间突然震颤。织网者的全息影像如潮水般涌来,白袍祭司们举着燃烧的权杖,将灰袍人的乐器逐一砸毁,最古老的那把三弦琴被扔进熵核熔炉时,发出的悲鸣与红矮星的脉冲频率完全一致。“所有不遵循总谱的声音都该被湮灭。”为首的祭司摘下面罩,露出张与安导师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
苏晓猛地睁开眼时,红矮星已经恢复正常。那些新生恒星的耀斑组成道完整的音阶,断琴的共鸣箱里多出片星尘标本,里面封存着刚才那段自由生长的旋律。她的星轨环上多了个新符号,像朵银紫交织的花——那是灰袍老者三弦琴上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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