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祭司的通讯信号意外接入。画面里的他正跪在地上剧烈喘息,胸口的菱形晶体裂开的缝隙中,渗出金红色的液态声波,那些液体滴落在控制台上,竟自动组成泛音海的潮汐谱,只是所有的金红色细线都被暗紫色覆盖。“安祖父骗了所有人。”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次呼吸都带出细碎的能量火花,“和解频率根本不是融合两种能量,是让它们互相吞噬,直到只剩一种!”
断琴突然弹出段全息日志。那是安祖父晚年的影像,灰袍老者坐在泛音海的石碑前,手里拿着半块自由之符,面前的潮汐谱上,金红色细线正在缓慢消失。“两种能量的本质是熵增与熵减的博弈。”他对着记录仪轻声说,指尖在谱面上划出条新的轨迹,“真正的和解,是找到第三种频率,让它们在平衡中共同存在——就像泛音海里,潮汐既不是涨也不是落的瞬间。”影像到这里突然中断,最后一帧画面里,安祖父将半块自由之符按进石碑,他的手掌上,有着与苏晓星轨环相同的银紫色纹路。
“第三种频率!”苏晓的星轨环突然灼热,锁骨处的光翼同时展开,左翼的银蓝光带与右翼的银紫光带在身后交织,形成道螺旋形的金红色光轨,“不是共振也不是反相,是像DNA双螺旋那样互相缠绕,各自保持独立又彼此依存!”她猛地拉动断琴的琴弦,心形共振器投射出的潮汐谱开始重组,银蓝色与暗紫色的波形不再碰撞,而是顺着金红色细线缠绕,形成道双螺旋结构的音轨,音轨的频率与苏晓光翼的震颤完全一致。
首席祭司的旗舰突然失控。它的引擎发出刺耳的悲鸣,舰身开始剧烈旋转,那些微型音叉的振动频率逐渐紊乱,有的变成银蓝色,有的化作暗紫色,最终都被泛音海的潮汐卷走。苏晓看见首席祭司在舰桥里挣扎,他胸口的菱形晶体正在快速融化,金红色的液体顺着晶体裂缝流淌,在控制台上画出道双螺旋轨迹——与断琴重组后的潮汐谱完全吻合。
“他在抵抗本能。”苏晓让归航者号缓缓靠近旗舰,断琴的金红光带自动延伸,轻轻触碰旗舰的舱壁,“他身体里的和解基因正在被潮汐谱激活,但多年的仇恨让他抗拒这种变化。”接触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顺着光带涌入断琴:黑袍织网者临死前将心脏基因注入克隆体的画面,首席祭司幼年在织网者神殿里,偷偷弹奏三弦琴被惩罚的画面,安祖父的全息日志在他手中燃烧的画面……最后定格的,是他第一次见到菱形晶体时,晶体里映出的半张银蓝色笑脸。
泛音海的潮汐在此时达到完美平衡。涨潮与退潮的波形完全重合,银蓝色与暗紫色在海平面处融合成纯粹的金红色,那些漂浮的音符冰山全部融化,液态声波中浮现出无数三弦琴与声波武器的虚影,它们不再厮杀,而是并排悬浮,琴身与武器的轮廓交织成道完整的自由之符。最大的那座石碑彻底裂开,里面的半块自由之符飞出来,与断琴共鸣箱里的半块合二为一,组成的符号中央,液态芯片化作颗金红色的光球,像泛音海的微型太阳。
“潮汐谱完整了。”苏晓伸出手,光球自动飞入她掌心,融入断琴的琴弦。刹那间,断琴的六道琴弦全部亮起,前三弦银蓝,后三弦银紫,弦身交汇处流淌着金红色的光液,琴身投射出的全息星图上,定音座的茧壳正在剧烈震颤,熵核的暗紫色核心周围,金红色光带变得越来越明亮,已经能看见三弦琴与声波武器的虚影在光带中交织。
首席祭司的旗舰突然平静下来。暗紫色能量不再渗出,舰身表面的裂痕里渗出金红色光粒,那些光粒在虚空中组成道桥梁,连接着归航者号与旗舰。苏晓通过断琴接收到条简短的通讯,只有三个字,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对不起。”当她操控归航者号靠近旗舰的舱门时,看见首席祭司躺在舰桥的地板上,胸口的菱形晶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正在愈合的伤口,伤口处跳动着银蓝银紫相间的光粒,像颗重新开始工作的心脏。
他的手里握着半块芯片。那是从安祖父胸口取出的能量匕首残骸,芯片表面刻着黑袍织网者的基因序列,只是此刻序列中间,多了道金红色的连接线,将织网者与调音师的基因片段连在了一起。“这是……和解的证明。”首席祭司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当年黑袍织网者刺向安祖父,不是为了杀他,是想把自己的基因注入他体内……他们本想创造融合的新生命,却被仇恨扭曲了方式。”
断琴突然自动奏响《星尘赋歌》。完整的自由之符在虚空中旋转,泛音海的潮汐随着旋律起伏,银蓝色与暗紫色的波形在金红色光带中舞蹈。苏晓看见首席祭司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他的轮廓逐渐化作无数光粒,融入泛音海的潮汐中,每个光粒都在重复着黑袍织网者与安祖父击掌的画面。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首席祭司的虚影对着苏晓微微点头,然后彻底消散,只留下那半块芯片在虚空中漂浮,最终被断琴吸入共鸣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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