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都快被颠散了。
这是沐晴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身下马车的每一次摇晃,都像是有钝锤在敲打她的四肢百骸。她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车厢壁,以及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天光。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钻入脑海,无数陌生的画面和情感汹涌而至——城破那日的火光与哭喊,父王疲惫而绝望的脸,还有那些敌国使臣毫不掩饰的、打量货物般的眼神……
“沐晴公主……送往大晟,侍奉五位大人……”
一个清冷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女声在她脑海中响起,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却又无比陌生。属于“沐晴公主”的记忆,正与另一个名为“苏晴”的、来自异世的灵魂疯狂交织。
苏晴,二十九岁,顶尖家政师,服务过无数挑剔的豪门客户,最擅长在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混乱的生活环境中,建立起秩序与舒适。她记得自己刚结束一个极棘手的案子,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卡车……
再睁眼,已是身在囚笼。
不,比囚笼好些,至少是辆马车。但目的地,却比囚笼更可怕。
“阎王殿”。她从公主零碎的记忆里,捕捉到了这个充满煞气的称呼。那不是真正的地府,而是大晟国五位权势滔天的权贵所居之所。据说那五人,个个性情古怪,手段狠厉。而她,这位亡了国的公主,名义上是和亲,实则是被送来“伺候”他们的质子,一个精致的、可以用来炫耀战功的摆设,或者说……玩物。
马车猛地一顿,终于彻底停下。
车帘被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掀开,冷风瞬间灌入,让沐晴打了个寒颤。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裙、面容刻板的中年嬷嬷站在外面,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全身,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
“沐晴公主,地方到了,请下车吧。”语气平板,听不出半分敬意。
沐晴没有立刻动作,她借着整理衣袖的短暂瞬间,深吸了一口气,将原主那份惶恐不安和自己初来乍到的眩晕感强行压下。属于苏晴的冷静和职业素养开始占据上风——评估环境,收集信息,控制情绪。
她扶着车门,动作略显迟缓却并不狼狈地下了车。站定后,她迅速扫了一眼周遭。眼前的府邸门墙高深,颜色是沉郁的玄黑,门前石狮肃立,无声地散发着压迫感。
“老身姓王,负责府中一些杂事。”那嬷嬷——王嬷嬷转过身,径自在前面引路,“公主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日常用度自有份例。只是有句话得说在前头,府里的几位爷喜静,脾气……也算不得顶好,公主往后需谨言慎行,莫要惹了贵人们厌烦。”
话说的客气,意思却赤裸。安分守己,否则后果自负。
她被引到府邸深处一个极其僻静的小院。院子狭小,陈设简陋,桌椅上蒙着一层薄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久未住人的清冷霉味。
她刚站定,一个粗使婆子便提着一个食盒和一个巨大的木桶走了进来,“砰”地一声放在地上。食盒里是一碗看着就硬邦邦的冷饭,一碟不见油星的腌菜。木桶里,则是堆积如山的、散发着汗渍味的衣物。
“这是公主今日的饭食和需要浆洗的衣物。”王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府里不养闲人,公主既来了,也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些活儿今日需做完,否则……”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那冷饭,“怕是连这口吃的,也要省了。”
沐晴静静地看着那桶衣物,又看了看王嬷嬷那张写满刁难的脸。前世今生,这种下马威的戏码,她见得多了。
她没有哭诉自己公主的身份,也没有质问为何如此对待她。她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那些都是徒劳,只会换来更凶狠的踩踏。
她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王嬷嬷,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有劳嬷嬷,我知晓了。”
那过于平静的反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准备看她惊慌失措或泪眼婆娑的王嬷嬷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沉,冷哼一声,带着婆子转身离开。
院子里终于只剩下沐晴一人。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如同野兽压抑般的低吼,间杂着木材被疯狂劈砍的碎裂声,持续不断,听得人心头发紧。没过多久,另一方向又飘来一阵压抑的、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声,带着一种病态的阴郁。
暮色渐合,寒意更重。
沐晴轻轻搓了搓冰凉的手指,眼神却慢慢变得锐利起来。
虎狼环伺,举步维艰。
但坐以待毙,从不是她的风格。前世她能打理好最混乱的豪宅,安抚最挑剔的雇主,这一世,在这龙潭虎穴里,她也要为自己清理出一方立足之地。
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那咳嗽声传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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