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秣听得眉头不觉微蹙,“武力威慑,利诱拉拢这手段,与当初对付赵容钱如出一辙。”
“正是,”萧衡安点头,“秦裕说,他当时又惊又怕,但对方给出的条件也确实诱人,犹豫了几日,同意了合作。之后,赤烬盟派了人与他单线联系,往来信件皆用密语,碰面也多在隐秘之处。他为了将自己摘干净,也不想秦沐阳卷入此事,便将与赤烬盟接洽的具体事务,渐渐交给了心思活络的庶子秦沐凡。”
“那秦沐凡可有交代什么新线索?”姜秣问道。
萧衡安微微点头,神色凝重了些,“这次审问秦沐凡,确实得到的一个新发现。他交代,与他联系的几个烬使,行事十分谨慎,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每次传递指令或收取银钱的方式都不同,不过,他曾留意到其中有一个烬使身高约七尺,偏瘦,右手虎口有一道明显的旧疤,按他的描述,我们已经在查找。根据这本账册记载,秦家陆陆续续提供给赤烬盟的白银,已超过二十万两。这还只是秦沐凡经手的有记录部分,秦裕早期直接给出的,可能更多。”
“二十万两……”这足以蓄养一支不小的私兵,或支撑许多隐秘活动了,“秦家私运盐铁的利润,恐怕大半都填给了赤烬盟。”
“不错,秦裕也承认,后期赤烬盟索要的份额越来越大,他也觉吃力,但已无法抽身。”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半晌,萧衡安轻声道:“我明日要押人上京,这一去需得过些时日才能来珠州寻你,你何时出海?”
姜秣回道:“按计划,六七日后顺风起,碧波不远,去一趟将近三四日,但途中我可能改道去别处,也可能在碧波停留一阵,归期至少一两月,不过最晚我会在立春之前回来。
萧衡安从怀中取出一个寸许长的深色小木盒,推至姜秣面前,“这个你带着。”
姜秣打开,里面是一枚羊脂白玉雕成令牌玉质温润,莹白无瑕,穿着一根坚韧的黑色丝绳,上面刻着些纹样,“这是?”
萧衡安看着她手中的白玉令牌,解释道:“你带着它,可凭此令调动我在大启东南沿海及部分南洋、北洋海路上的一些势力。无论是补充给养,寻求庇护,调动人手还是疏通关节,急调银钱,持令者皆可行事。”
姜秣指尖轻抚过令牌上繁复的纹样,抬头看向萧衡安,“此等信物,太过贵重,我此行虽有风险,但自有准备不必了。”
“海上风波诡谲,远非陆上可比,你不喜我派人跟着,我依你,但这令牌你需得收下,否则我放心不下。”萧衡安语气坚定,看着姜秣的神情中带着不容拒绝。
姜秣凝视他片刻,不再推辞,“多谢,此物于我,确实有益。押解进京的路上,务必小心,赤烬盟得知秦家出事,很可能会下手。”
萧衡安叫她收下,眉眼展笑,“我会的,你此行也多加保重。”
*****
清晨,珠州港笼罩在薄雾与初升的朝阳之中,码头上人头攒动。
姜秣的逍遥号已装填完毕,深棕色的船身沉稳地泊在泊位上,帆缆整齐,旗帜鲜明。一侧不远处,胡涛的船队也已集结。
她此刻,一身利落的深蓝色劲装,外罩防风斗篷,长发高束成马尾正与陈老和方书做最后的确认,忽听一阵洪亮的笑声传来。
“姜妹子!这边!”
胡涛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今日换了身更便于活动的短打,显得格外精神,见到姜秣,眼中带笑道:“早听你姐姐说你很是能干,今日一见,果然风姿不凡啊!”
姜秣抱拳一礼,微笑应道:“胡大哥过奖了,此行要多向胡大哥请教学习。”
“哈哈哈,好说!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胡涛摆摆手,随即正色道,“海上不比陆路,规矩多,变故也多,同行的规矩你姐姐都与你说明了?”
姜秣微微颔首,“胡大哥放心,我都记下了。”
“那便好,陈老和海石跟了我几年,这些规矩他们也知道,不必太过担心。”胡涛说着,语气转为关切,“对了,碧波国那边言语、风俗与中土颇有不同,你们可备了向导?”
姜秣答道:“此行聘了两位向导,一位通晓碧波官话与各地土语,一位熟悉碧波各港市集与商贸行情,如今已在船上了。”
“那就好!有熟门熟路的人领着,能省去不少麻烦,”胡涛笑呵呵地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和风旗,“今日这风渐渐转向了,我看半个时辰后风向潮水都合适,咱们就定在半个时辰后一道启程如何?”
“好,全凭胡大哥安排。”姜秣应道。
“成!那各自最后再检查一遍,尤其是帆索、舵轴、水密舱,万万马虎不得!”胡涛又叮嘱一句,便匆匆返回自己的船队做最后巡视。
姜秣也转身登上了逍遥号,甲板上,陈老舵和方海石已率众船员各就各位,进行着出发前最后的巡检。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飞快流逝。日近中天,港口风向已稳定转为东北风,潮水也开始上涨。
“呜——!!”
胡涛的海龙号上传来悠长的海螺号角声。紧接着,他其他两艘大小不一的船只相继升起出发的信号旗。
“升帆!准备解缆!”陈老舵站在舵位前,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姜秣立于船楼顶层甲板上,手扶栏杆,望着眼前忙碌而有序的景象。船上的主帆、副帆在船员们的号子声中缓缓升起,吃满了风,缆绳被解开收回,船身开始缓缓脱离码头。
在陈老舵的掌舵和方海石的指挥下,逍遥号逐渐加速,驶出珠州港,岸上的人群和连绵的屋舍渐渐得模糊。
海风阵阵吹拂,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辽阔无垠的海面上,泛起点点碎金般的光芒,一直延伸到海天相接之处。
姜秣回头望去,珠州港已成为天际线上一抹淡淡的灰影,而前方,只有浩渺的海水与天空。
一种混合着渺小感与无限自由的情绪,在姜秣胸中悄然升起。
“姜姑娘,进舱吧,这里风大,初始几日怕是会有些不惯。”周海花拿着件更厚实的披风过来。
姜秣摇摇头,“无妨,我想再看看。”
船行渐稳,顺风顺水,陈老舵与方海石轮流掌舵,指挥若定。船员们各司其职,了望手爬上了望台,警惕地观察着四方海面。
直到再也看不见珠州港,姜秣才返回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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