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浆慰凡尘
幽谷隐居,李忠源亦获益匪浅。每日晨课过后,总有一壶云舞阳亲手酿制的药酒,准时送至他下榻的石屋。
那酒液色泽纷呈——或澄澈如琥珀,或凝碧似翡翠,或嫣红如朝霞。酒香更是奇特多变,有的浓烈霸道的,闻之便觉气血奔涌;有的清幽淡雅,若空谷幽兰,令人心神宁定;有的则带一丝若有似无的焦苦,细品之后方显绵长回甘。
李忠源初尝便知是世间难寻的神品,不敢豪饮,每日只细细斟酌一小杯。酒液入喉,一股温润柔和之气便如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沉入腹中,随即迅速温养四肢百骸。连日的奔波劳顿、积年的沉疴隐痛,竟如暖阳融雪般悄然消解。次日换饮一坛玉色酒浆,顿觉灵台一片空明,杂念尽涤,思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透彻,往日困扰的难题竟豁然开朗。数日下来,他只觉筋骨强健远胜往昔,气血充盈澎湃,面容上的倦怠之色一扫而空,连鬓角新生的几丝华发,似乎也隐隐透出返青之兆。这蕴藏天地精华的琼浆玉液,不仅滋补着他的肉身,更悄然滋养着他那份不甘人下的雄心。幽谷的宁谧与神效,竟让他生出几分“此间乐,不思蜀”之感,暗自盘算若能多留些时日,既可进一步拉近与云舞阳的关系,巩固这来之不易的盟约,又能多享用几分这人间罕见的续命灵药。
流光易逝,幽谷之中不知岁月轮转。转眼间,四人已在山中度过了四日宛若神仙般的悠闲光景。层峦叠嶂隔绝了外界一切纷扰,唯有破晓时分的剑鸣、药炉沸腾的咕嘟声,以及那若有若无、令人醺然欲醉的缕缕酒香,将众人的身心皆浸泡在一片远离尘嚣的安谧之中。无人提起山外的莽山镇,无人提起溃散的野狼帮,更无人提起那遥远京城的风云变幻。
寒鸽入幽谷
第五日破晓前,天光未亮。浓重的晨雾如乳白色的波涛,弥漫充斥于整座山谷,将一切景物的轮廓都晕染得模糊不清。众人尚在各自的石屋中安睡,谷中万籁俱寂,唯有不知名的早鸟在浓雾深处发出几声零星而短促的啼鸣。
突然间,一阵急促而紊乱的翅膀拍打声,猛地撕裂了这份晨间的宁静!
“扑棱棱——”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疲惫与紧迫感。一个灰白色的影子,艰难地穿透浓稠的雾霭,歪歪斜斜、几乎是踉跄着俯冲下来!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几支灰褐色的羽毛凌乱飘落。一只通体羽毛湿漉凌乱、胸口剧烈起伏的信鸽,沉重地摔落在李忠源石屋外铺着细沙的空地上,溅起几点冰冷的露珠。它左翼羽毛被露水打湿粘连,右翼尖端似被利石或猛禽刮破,显然途中历经险阻。这正是从莽山镇李家武师驻地放出的特训信鸽,若非情势万分紧急,绝不会轻易动用此鸽。
李忠源闻声陡然惊醒,多年江湖历练养成的警觉让他瞬间从温暖的睡意中彻底清醒。他披衣而起,几步冲出石屋,清晨的寒意夹杂着雾气扑面而来。他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信鸽腿上的特殊铜管内,取出一卷被汗水和晨露浸得有些发软的信笺。
就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他急急展开信纸。白纸黑字,字迹虽因匆忙略显潦草,笔画却极其凝重,仿佛带着千钧重量。一行行急促的文字,犹如冰冷的铁针,狠狠刺入李忠源骤然紧绷的神经:
“……野狼帮残部异动频频,确凿探明其于葫芦谷预设埋伏!厉峰侍卫大人已亲率云阳、泸西、昌宁三地官军精兵,合计三千三百余众,汇于莽山镇!攻城重械(计有床弩三十具、炮车十五架、新式洪武大炮三门)均已悉数运抵镇外!各路统兵官皆频频请示:大人何时可回镇主持大局?贼巢野狼岭地势险绝异常,究竟如何攻伐,亟待大人明断!万分火急,盼速归!”
李忠源的眉头瞬间紧紧锁死,在额间刻出一道深深的川字纹。他的目光在这寥寥数行字间反复扫视,脸色在朦胧的晨雾中显得阴晴不定。他虽预料到厉峰等人获悉情报后反应必然剧烈,却万万没料到动作竟如此迅猛酷烈,规模如此之大!调动三州精锐已是兴师动众,竟连堪称军国利器的城防火炮都搬运来了?这阵仗,早已远超寻常剿匪的范畴!
他心思电转,瞬间明了:厉峰等人是怕钦差遇刺之事累及自身,急欲戴罪立功,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但这般架势…分明带着一种宣泄恐惧和表露忠心的狂热,更是在向朝廷、向所有可能追究此事之人,表明一种决绝的“态度”!这态度便是:钦差遇刺,乃滔天之罪,若不将以野狼帮为首的贼众碾为齑粉、诛尽九族,便不足以彰显朝廷天威!
“不能再在此地盘桓了。”李忠源心中凛然,瞬间做出了决断。幽谷的安逸固然令人沉醉,云舞阳的助力更是未来倚仗,但眼下燃眉之急,是立刻回去掌控局面!他必须即刻返回莽山镇,牢牢握住这柄由他人恐慌递来的、过于锋利的屠刀。既要确保这把刀能彻底斩除野狼帮这个心腹大患,为自己扫清回京之路的障碍;更要谨慎控制其挥砍的方向与力度,避免其狂乱之下,捅出无法收拾的马蜂窝(例如激起更大规模的民变)。最关键的是,这支汇聚起来的力量,必须也只能由他来主导!
心意既定,李忠源立刻转身回屋,迅速整理行装。此刻,山谷中的宁静已被彻底打破,其他几人亦被这番动静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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