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仆仆,叶飞羽和翟墨林先回到了云阳城,来到李府。翟墨林已非昔日落魄书生,在李府协助叶飞羽的日子里,其进士出身的学识、沉稳的品格和对格物之道的精通,早已深得李菲燕的欣赏。两人脾性相投,又都醉心于叶飞羽引领的新事物探索,郎才女貌,情谊日渐深厚。叶飞羽对此乐见其成,甚至有意无意地为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此时再来李府,既是道别,也让李菲燕与翟墨林相见一面。短暂的停留后,两人谢绝了李菲燕提出派人相助的好意,再次踏上南行的旅程。此去目标,沉重而隐秘。
牛家庄旧址,数载风霜雨雪,残垣断壁早已被荒草覆盖得难以分辨痕迹。倒塌焦黑的房梁朽木半埋土中,仿佛巨兽残留的骸骨,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几只乌鸦落在枯死的槐树梢头,发出几声嘶哑的“嘎嘎”声,更添萧瑟荒凉。
...叶飞羽站在村口那早已被野草淹没的小道上,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甚百倍!然而,并非预想中完全被荒草掩盖的凄凉焦土——在一片相对平坦、依稀能辨认出是当年村中晒谷场的位置上,赫然矗立着一个巨大而肃穆的土包!
土包前,一块一人多高、打磨得相当齐整的青石碑深深插入地面。石碑上,刻着遒劲有力的八个大字:
“牛家庄死难乡民之墓”
下方还有一行相对小些、工整清晰的落款:
“凤凰郡主府敕令收葬
承安元年五月立”
墓碑前,虽因年月而显出陈旧,但依然残留着焚烧过纸钱的灰烬痕迹,以及零星散落、已经半融于泥土的供品残渣。显然,这里并非无人问津的乱葬之地。
叶飞羽的心脏被狠狠攥紧!巨大的震惊瞬间压过了悲怮。他本以为看到的会是尸骸曝野、白骨森森的炼狱景象,却没想到竟有人为这些无辜冤魂收敛了尸骨,竖起了丰碑!
“这是……谁做的?”他失声低语,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翟墨林也看清了石碑,同样惊愕不已:“凤凰郡主府?……他们为何会管这山野荒村之事?”
震惊过后,是更加汹涌复杂的情绪。愧疚并未消散,却又掺杂了一丝莫名的慰藉——至少,乡亲们没有暴尸荒野,至少,他们有了一个安息之所。
叶飞羽一步步走近那巨大的坟茔,双膝一软,再次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墓前石板上。这一次,他的额头深深触地,久久没有抬起。压抑数年的痛苦、悔恨、悲痛如同决堤的洪水,伴随着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洒落在冰冷的石碑前。肩膀剧烈的耸动,无声的恸哭比任何嚎啕都更显撕心裂肺。
“乡亲们……念恩……来晚了……”他哽咽着,声音破碎,“好在……好在还有人念着你们……给了你们一方安息地……”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向那块刻有“凤凰郡主府”字样的石碑,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更深的刺痛——为何偏偏是别人做了这件事?为何是他自己来迟了?
翟墨林默默将带来的祭品——馒头、粗米酒、几刀厚厚的黄纸——在墓前空地郑重摆好。点燃香烛,焚化纸钱。跳跃的火焰映照着墓碑上冰冷的名字(虽无具体姓名,但那宏大的“死难乡民”四字更显沉重),袅袅青烟带着生者的哀思,盘旋而上,融入萧瑟的天穹。
叶飞羽含着泪,对着巨大的坟墓再次深深下拜:“文铜兄弟、牛婶子、柱子……所有死难的乡亲们……飞羽无颜面对你们……只能以此香烛纸马,略表哀思……愿你们魂灵安息,若有来世,平安喜乐……”
“安息?谈何容易。”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如同带着回音的古钟,在肃穆祭奠中突兀地响起。
叶飞羽霍然抬头,翟墨林也瞬间警惕起身。只见一个青衫人,背负旧布囊,不知何时已立于几步外坟茔的侧影之下。他四十岁出头,面容清癯,下颌青须,眼神深邃如寒潭,正紧紧注视着叶飞羽,方才那肃穆又隐含悲悯的叹息似乎正是出自他口。
“阁下何人?藏头露尾,意欲何为?”叶飞羽猛地站起身,手已按上剑柄,声音冰冷而警惕,眼中的悲伤瞬间被凌厉取代。这地方太过诡异,这人出现得也太不是时候!
青衫人并未立即回答,目光转向翟墨林,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与恍然:“墨林贤弟?果然是你!看来师父卦象所指方向不错……”随即又轻轻一叹,“天意轮回,果真有定数?”
“雷……雷师兄?!”翟墨林这次终于借着坟前香烛之光确认了对方,“淳风师兄?真的是您!您怎会在此地?”他认出了来人,正是当年在钦天监少监袁灵罡座下见过几次的内弟子雷淳风,雷淳风曾经跟刘渊明学习过,跟翟墨林是师兄弟。
叶飞羽见翟墨林认识此人,微微松开了剑柄,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墨林,这位是?”
“叶兄,”翟墨林连忙解释,“这位是雷淳风雷师兄,现任钦天监监正、有‘天机神算’之称的袁灵罡老大人最得意的弟子,与我有半师之谊。”
雷淳风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叶飞羽脸上,那份审视更加专注和深沉。“淳风在此苦候多时,只为应验之刻。贤弟能无恙至此,已是惊天之喜。”他看向那座巨大的新坟,“至于这安葬之事,淳风恰好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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