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当最后一名将领领命离去,大帐内只剩下杨妙真与叶飞羽两人时,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亢奋才稍稍沉淀,化为更深沉的疲惫与思索。
牛油巨烛燃烧过半,烛泪堆积如小山,跳动的火光映照着杨妙真略显苍白的脸颊,却也照亮了她眼中愈发坚定的光芒。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向依旧正襟危坐、对着地图沉吟的叶飞羽,轻声道:“飞羽,先去歇息吧,今日你耗费心神最甚。”
叶飞羽抬起头,脸上虽也有倦色,但眼神依旧清明如寒潭之水。他微微一笑,道:“道主才是三军之首,更需保重。我只是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具体执行,还需道主统筹全局,压力更大。”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我在想,安福山接到败报,最快需要多久能做出反应,又会从哪个方向调兵遣将。”
“依你之见呢?”杨妙真也走到地图前,与叶飞羽并肩而立。
“王锴部全军覆没,消息传回安福山所在的洛阳,再快也需三五日。安福山暴怒之下,必欲除我等而后快,但他主力正与郭子龙、李光辉等部在潼关、河东一带对峙,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能倾巢而来。”叶飞羽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可能的是,他会严令驻守汴州、宋州一线的部将,例如其心腹大将田承德或张云志,抽调精锐,汇合周边郡县兵马,组成一支数万人的讨伐军,自东向西,压向凤凰山。同时,河西道北部、南部尚未被我们触及的叛军守将,也可能收到指令,自北、南两个方向进行牵制和骚扰,试图形成合围之势。”
杨妙真凝视着地图,手指点在叶飞羽所说的几个方向上,眉头紧锁:“也就是说,留给我们巩固根基、主动出击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月,甚至更短。”
“不错。”叶飞羽点头,“所以,石柱将军的清点缴获、整编部队必须快;我们派出去袭扰、拔点的小队,动作更要快、准、狠,必须在敌人主力合围之前,尽可能扩大我们的活动范围和战略缓冲地带,打乱他们的部署。”
“我明白了。”杨妙真深吸一口气,“明日,不,今日天亮之后,各项事务必须立刻全面推进!”
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沉寂了不到两个时辰的落鹰涧再次苏醒过来,而且是以一种比昨日战时更加高效、更加目的明确的忙碌姿态。
石柱亲自督阵,带着一队队士兵,如同梳子一般仔细清理着战场。完好的铁甲、弓弩被优先挑选出来,堆放在一旁,很快便形成了一座座小山。受伤但尚可救治的战马被小心地牵走,由懂马性的老兵负责照料。阵亡将士的遗体被一一收殓,登记,集中到一处背风的山坳,准备进行庄严的火化仪式。而叛军的尸体则被另辟区域集中深埋,以防瘟疫。
俘虏营那边,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不安后,在一些底层军官和老兵的带动下,开始有人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加入凤凰道。军法官带着文书,逐一进行登记和初步甄别,详细询问其籍贯、家庭情况、在叛军中的职务等。整个过程虽严肃,却并无虐待,甚至提供了基本的粥食,这让许多原本心存死志的俘虏,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
与此同时,叶飞羽将自己关在临时辟出的一个安静军帐中,铺开纸张,研墨挥毫。他要做的,便是那篇至关重要、将要传檄四方的《讨逆安民檄》。这不仅仅是一篇宣告胜利的文书,更是一面政治旗帜,一个凝聚人心的号角。他需要以最锋利的笔触,最激昂的情感,最严密的逻辑,将安福山叛军的暴行昭告天下,将凤凰道“诛暴安良、匡扶社稷”的正义性与决心宣告于世。
帐外,各项军事行动也已迅速展开。根据昨夜议定的方案,杨妙真亲自点将,派出了三支精锐小队,每队两百人,皆由老兵带领部分表现积极的新降士卒组成。他们的任务明确:像三把尖刀,刺向凤凰山周边五十里内三个叛军兵力相对薄弱,却又控制着交通要道或粮草储备的小型据点和坞堡。命令是:速战速决,以缴获物资、宣扬凤凰道威德、动摇叛军统治基础为主,若遇强敌,不可恋战,立即撤回。
整个凤凰山根据地,如同一台刚刚经过鲜血润滑的战争机器,在杨妙真和叶飞羽的驾驭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鸣着运转起来。
下午,叶飞羽拿着墨迹未干的檄文草稿,找到了正在视察伤员营的杨妙真。
伤员营内气氛沉重却秩序井然。浓重的草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军医和临时征调的帮手们穿梭在简易搭建的床铺间,为伤者清洗伤口、敷药、包扎。压抑的呻吟声不时响起,但更多的伤兵眼中流露出的是感激和对生的渴望。杨妙真亲自为一名断了手臂的年轻士兵喂水,轻声安慰着,她的到来,无疑给这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将士带来了巨大的慰藉和鼓舞。
见到叶飞羽,杨妙真交代了军医几句,便与他走到一旁相对安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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