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作营深处,一间由厚重青石垒砌、仅有一扇包铁木门与外界相连的密室内,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墙壁上特意开凿的通风孔道巧妙地利用着山体裂隙,既保证了空气流通,又杜绝了任何被外部窥探的可能。这里,是仅有叶飞羽与翟墨林知晓其全部秘密的“零号工坊”。
与外面“量产区”那震耳欲聋的锻打声、号子声截然不同,零号工坊内唯有几种声音交织:精钢齿轮啮合时细微而规律的“咔哒”声,小型镗床刀头切削金属时发出的、被严格限制在工坊内部的低沉嗡鸣,以及坩埚内特殊合金溶液偶尔翻滚冒泡的“咕嘟”声。这些声音共同构成了一曲冰冷而精密的工业序曲。
墙壁上,并非装饰用的刀剑,而是整齐悬挂着十二支线条流畅、泛着哑光蓝黑色泽的“惊蛰”式半自动步枪。它们沉默着,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戮美学。一旁的工作台上,铺满了各种图纸,除了“惊蛰”的改进型分解图,更有几张描绘着结构更为复杂、甚至带着超越这个时代理解范畴的武器草图——那上面隐约可见弹链供弹的轮廓,以及某种疑似用于单兵携带的、筒状发射器的结构。
翟墨林正伏在放大镜前,用特制的镊子调整着一个极其精密的簧片。他手中拿着的,是“惊蛰”步枪核心的击发机构。他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初生婴儿。
“飞羽,”翟墨林没有抬头,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闷,“‘惊蛰’的极限射速测试,稳定在每分钟二十八发。但铜壳定装弹的产能,依旧是最大的瓶颈。我们库存的专用无烟火药,也只够支撑三次高强度战斗。”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化不开的忧虑,“真的要动用它们吗?一旦‘惊蛰’在战场上大规模现身,就如同将一颗巨石投入死水。我们能瞬间震慑敌人,但也必然会引来整个东唐,乃至周边所有势力的贪婪目光。这力量……是福是祸,难说。”
叶飞羽站在那幅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北境军事地图前,身影在跳动的油灯光晕下显得异常挺拔,也异常孤独。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刮刀,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死死钉在了标注着蒙元王庭和金顶大帐的位置。
“墨林,你的担忧,我何尝不知?”叶飞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疲惫与决绝,“这超越时代的知识,是宝藏,也是诅咒。我本希望,能用更温和、更符合这个世界发展规律的方式,慢慢改变一切。至少,在我们有能力掌控这力量带来的连锁反应之前,将它们深藏。”
他猛地转身,眼中再无平日的温和与算计,只剩下鹰隼般的锐利。他快步走到一个嵌入墙壁的加密铁柜前,转动密码旋钮,取出一个薄薄的、边缘甚至带着一丝暗褐色的皮纸卷宗。他将卷宗在工作台上摊开,上面是用密码和简图记录的情报,旁边还放着一小块扭曲变形的金属片,依稀能看出是某种炮弹的破片。
“我们派往漠北最深处的‘夜不收’,三队人马,只回来了一个,带回了这个。”叶飞羽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情报的几行密码译文上,“蒙元‘匠作院’,在掳掠的罗斯、波斯匠师,甚至可能有少数欧罗巴流浪技师帮助下,已攻克了大型锻件和镗孔技术。他们列装的重型火绳枪,口径超过二十毫米,五十步内可击穿我军现役的任何盾车和重甲!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他的手指滑向另一段译文,声音如同结了冰:“他们铸造了超过四十门青铜野战火炮,炮身铭刻着狼头与弯刀徽记。并非我们想象中的笨拙石炮,而是可以随军机动的真正火炮!使用了新型的开花弹,内含铁珠与火油,爆炸威力……我们在边境的一个前哨站,连同里面一个哨队的兄弟,被一发这样的炮弹,直接从地面上抹掉了。”
翟墨林拿起那枚炮弹碎片,指尖感受到的不仅是金属的冰凉,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他是科学家,比任何人都清楚,当蒙元那种野蛮的力量,与系统化的、哪怕相对初级的火器技术结合后,会诞生出何等可怕的战争怪兽。东唐朝廷引以为傲的边军,那些装备着老旧火门枪和弓箭的部队,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他们……竟然将杀戮的技术,推进到了这个地步……”翟墨林的声音干涩,脸色苍白。他脑海中瞬间推演出凤凰山防线在数十门火炮齐射下土崩瓦解,重甲骑兵在重型火绳枪的掩护下如潮水般涌来的恐怖场景。
“是的,他们走了一条纯粹追求毁灭效率的捷径,用掠夺来弥补技术的不足。”叶飞羽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翟墨林的恐惧想象,“铁必烈不是蠢货,落马坡的教训会让他更加谨慎,也更加疯狂。下一次,他不会给我们任何利用地形和诡计的机会。他会用这支新式火器部队,配合他的铁浮屠和探马赤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堂堂正正地推过来,用绝对的力量,将凤凰山,将我们所有的理想和努力,彻底碾碎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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