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寒冷、最压抑的时刻。落鹰涧两侧的山脊如同凝固的巨浪,沉默地矗立在灰白色的天幕下。昨夜尚存的些许虫鸣鸟叫,此刻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仿佛连天地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什么。
王栓蜷缩在冰冷的战壕里,将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指放在嘴边哈着气,然后又紧紧攥住了身旁的“破军二号”。他和狗蛋背靠着背,互相汲取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和勇气。周围的同伴们大多如此,无人入睡,只有一双双在昏暗中闪烁的眼睛,死死盯着涧口外那片逐渐被天光勾勒出轮廓的、空无一人的荒滩。
“栓子哥,”狗蛋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更多的是紧张,“啥时辰了?”
“快了…”王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同样干涩,“听哨长说,胡虏习惯天亮后吃饭,然后才会动…...”
他的话音未落——
“呜——嗡——”
一声低沉、苍凉、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号角声,骤然从涧口外的远方传来,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了每一个守军的耳中,盘踞在心头!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地传来了轻微但清晰的震动!不是雷鸣,而是无数马蹄、脚步和沉重车轮碾过地面汇聚而成的沉闷声响,由远及近,如同逐渐逼近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来了!胡虏来了!”战壕里响起压低了的、带着惊恐的惊呼。
王栓和狗蛋猛地探出头,扒着胸墙向外望去。只见在朦胧的晨曦中,涧口外的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随即这条黑线迅速变粗、扩大,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缓缓漫过荒原。旌旗如林,在清晨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狰狞的狼头图案隐约可见。阳光下,兵刃和甲胄反射出大片大片冰冷刺眼的光芒,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片黑色潮水的前方,数十个如同蹲伏巨兽般的黑影被缓缓推上前来——那是蒙元的青铜火炮!粗壮的炮口,如同恶魔的眼睛,冷漠地指向落鹰涧的方向!
“我的娘咧…”狗蛋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王栓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变得困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无边无际的敌军和那些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火炮,恐惧依旧如同冰水般浇遍了全身。
“稳住!都给我稳住!”哨长声嘶力竭地沿着战壕低吼,“没有命令,谁也不许露头!谁也不许开火!违令者斩!”他的声音也因为紧张而变调,但却有效地压制住了阵地上即将失控的骚动。
在山脊高处的“龙牙”阵地,赵霆缓缓将眼睛从瞄准镜上移开,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确认目标。火炮二十二门,分散为三个集群。指挥旗位于敌军本阵左翼,狼头镶金边。”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岩石,没有丝毫波动,“一组,负责左翼炮群;二组,中翼;三组,右翼。优先狙杀炮长和装填手。听我口令。”
他身后的狙击手们无声地拉动枪栓,将第一发子弹推入枪膛,调整着呼吸,将十字分划稳稳地套在了各自的目标区域。他们的心跳或许也在加速,但握住枪托的手,却稳如磐石。
叶飞羽站在位于半山腰、经过精心伪装的主观察所里,通过一个大型的、由多层水晶磨制的潜望镜,冷静地观察着敌军的部署。翟墨林站在他身旁,面前摊开着一张标注了坐标的简易地图。
“和预想差不多,”叶飞羽低声道,“火炮前置,步兵方阵在后,骑兵两翼游弋。库特勒是想先用炮火撕开我们的防线。”
“他们的火炮射程,根据之前的情报,应该在五百步到六百步之间。”翟墨林用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我们的‘惊蛰’有效射程超过七百步,‘雷公’最大射程四百五十步。他们必须进入我们的死亡地带,才能有效攻击我们。”
“所以,耐心等待。”叶飞羽的目光锐利,“告诉赵霆,敌军火炮进入七百步标记线,即可自由猎杀。掷弹筒小组,待命。”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蒙元大军在距离涧口约八百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开始调整队形。可以看到民夫和辅兵奋力地将沉重的火炮推到更前方的预设发射阵地,炮兵们忙碌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工作——清理炮膛,装填火药和弹丸,调整射击角度。一种大战前的压抑忙碌,在敌军阵中弥漫。
库特勒骑在他的高头大马上,位于中军位置,远远眺望着那道看似寂静无声的山涧。他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
“看来南人真的被吓破了胆,连头都不敢露了!”他大手一挥,“传令!火炮营,目标前方山涧敌军工事,三轮急速射!给本将军把那些老鼠洞轰平!”
“呜——呜——呜——”三声短促的号角响起!
蒙元火炮阵地上,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喝着。炮手们举起烧红的铁钎,对准了火炮尾部的点火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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