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喘息,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丝沉闷的宁静,非但没能让人放松,反而将落鹰涧上下所有人的心弦绷得更紧。每一双望向黑风谷方向的眼睛里,都混杂着警惕、疲惫,以及一丝对未知毁灭的恐惧。
叶飞羽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着,整个防线如同一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在进行着最后的、也是最彻底的准备。所有能动弹的人,包括许多轻伤员,都投入到了近乎疯狂的工事加固中。翟墨林亲自督战,嗓子已经喊得嘶哑。原本相对单薄的掩体顶部,被层层加厚,新挖的泥土混合着汗水,覆盖上去,然后夯实。粗大的原木被抬上来,交错铺设,形成一道又一道的缓冲层,中间尽可能填塞沙袋和任何能找到的柔软物料——甚至包括从阵亡者身上褪下的、浸满血污的棉衣。
“快!再快一点!胡虏的石头可不等人!”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催促,鞭子抽打在空气中,发出啪啪的脆响,却很少有人抽打在士兵身上,因为每个人都清楚,这是在为自己挖掘生存的坑道。
新的藏兵洞和防炮洞被挖掘得更深,更曲折,洞口用粗木和厚板加固,内部还用木柱支撑,防止坍塌。洞里阴暗、潮湿,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绝望的气息,但此刻,这里却是所有人心中最渴望的避难所。
王栓和他带领的新兵小队,也被分配了挖掘任务。他挥舞着沉重的铁镐,每一次落下都震得虎口发麻,汗水顺着额头流下,蛰得眼睛生疼。他不敢停歇,脑海中不断浮现狗蛋苍白虚弱的脸庞,以及那日炮火覆盖下山脊地狱般的景象。他拼命地挖着,仿佛每多挖一寸土,就能为狗蛋,为自己,为身边这些刚刚熟悉起来的山民兄弟,多争取一线生机。
“王教官,歇会儿吧,你这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一个来自李家坳的年轻山民,看着王栓几乎脱力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王栓摇摇头,用破烂的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浆,喘着粗气道:“不能歇……谁知道那些大家伙什么时候会响起来……挖,继续挖!”
与此同时,赵霆和石黑牛的骚扰与陷阱战术依旧在持续,但效果似乎正在递减。蒙元军显然适应了这种节奏,夜间巡逻更加密集,救火反应也更加迅速,对零星的火矢不再像最初那样惊慌失措。而陷阱区域,在造成最初的一些伤亡和迟滞后,蒙元军也开始使用长杆探路,或者干脆用抓来的牲畜趟雷,推进速度虽然慢,却坚定而有序。
“头儿,他们学精了,昨晚的火矢刚射出去,就有骑兵冲着我们的方向包抄过来,差点被咬住。”一个侦察队员向赵霆汇报,脸上带着后怕。
赵霆眉头紧锁,点了点头。他清楚,这种骚扰战术的边际效应正在急剧降低,库特勒正在用资源和纪律,一点点抵消他们的奇袭优势。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第三天午后,天空依旧阴沉。一种异样的、低沉的号角声从蒙元军阵中传来,不同于以往进攻时的凄厉,反而带着一种沉浑的、令人心悸的韵律。
“来了!”了望塔上的哨兵声音发颤,指向远方。
只见黑风谷方向,蒙元军阵缓缓向两侧分开,五架如同远古巨兽般的“回回炮”,在无数士兵和牲畜的拖拽、推动下,缓缓向前移动。它们巨大的木质骨架在灰暗的天光下显得狰狞可怖,长长的抛射臂仿佛死神的镰刀,粗大的配重箱更是充满了力量感。蒙元军显然吸取了教训,在这些庞然大物的周围,布满了手持巨盾的重步兵,上空还有临时搭建的、覆盖着浸湿皮革的木棚,用以防御火矢。
它们最终在距离落鹰涧核心阵地约四百步的位置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恰好超出了守军所有远程武器的有效射程,包括那几门珍贵的“凤凰”炮和掷弹筒。一种赤裸裸的、基于绝对射程优势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凤凰山防线。
“标定目标!敌军主了望台,右侧突出部垒墙!”蒙元炮兵阵地上,一名身着千夫长服饰的军官,挥舞着令旗,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大量的辅兵开始如同工蚁般忙碌起来,喊着号子,利用绞盘和滑轮,艰难地为那巨大的配重箱加载重物(通常是巨大的石块或铅块),另有士兵将打磨过的、近乎球形的沉重石弹放入皮兜。
库特勒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远远望着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带着残忍意味的笑容。“叶飞羽,看你这次还能耍什么花样!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令旗狠狠挥落!
“轰!!!!!!”
第一架“回回炮”的配重箱猛然坠落,巨大的动能通过杠杆传递到抛射臂,那长长的木臂带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猛地向上方甩起,到达顶点时,皮兜中的石弹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脱钩,发出一声音爆般的厉啸,带着毁灭的气息,划破阴沉的长空,朝着落鹰涧狠狠砸来!
那石弹在空中变成一个高速移动的黑点,带着死亡的尖啸,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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