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声悠长、低沉、充满疲惫与解脱意味的呜咽,如同古老号角,回荡在渐渐平息的雷泽上空。
是那头重获自由的夔牛。
它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屹立在渐趋平静的雷浆中央,微微起伏。那双原本充满无尽痛苦与狂暴的浑浊巨眼,此刻虽依旧黯淡,却不再疯狂,被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刻入骨髓的疲惫取代。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无形力量吸引,死死钉在它那条刚刚挣脱暗紫色邪能锁链束缚的、粗壮如石柱的独足之上!
那贯穿脚踝的恐怖伤口依旧触目惊心,深可见骨,边缘翻卷的皮肉焦黑坏死,浓稠的污血和脓液混合着缓缓渗出。但,就在那焦黑伤口的最深处、最边缘的血肉模糊之处——
一点惨白的、形态畸形的骨茬,正倔强地、甚至带着某种蛮横意味,从蠕动的新生肉芽组织中硬生生探出头来!
那骨刺的形状极其怪异,完全不符合任何自然生长规律!表面粗糙不平,布满了诡异的、如同灼烧留下的坑洼,整体歪歪斜斜地扭曲指向天空,与夔牛那庞大、苍劲、充满远古力量感的完美身躯格格不入,散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亵渎生命本源的扭曲气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以那点畸形骨刺为中心,周围方圆几尺内的浑浊雷浆,竟诡异地凝固成了某种类似青玉般的、半透明诡异质地!在那凝固的“雷浆青玉”表面,不时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到极致的、模糊的古老雷神面孔虚影,它们仿佛在无声尖啸、哀鸣,却又在下一秒被周围混乱窜动的雷光无情撕裂、消散,周而复始,如同一段被诅咒的永恒循环。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年轻战士惊恐叫道,下意识后退,手中骨矛尖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散发刺鼻硫磺味的惨白霜花!
年长长老浑浊的老眼瞪得极大,死死盯着那惨白畸形的异变骨刺,脸上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加深成了绝望的沟壑,干瘪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天罚留下的疮疤?还是……深渊给予的……伪恩赐?雷神的怒火……没有平息……它以另一种形式……落在了神牛的脚上?天道失衡,阴阳逆乱,孽物……自生啊……”他枯槁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捻着胸前悬挂的一片古老骨坠,那骨坠竟在他指尖微微发烫,内部隐约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细小电魂在哀鸣哭泣的滋滋声。
雷蒙脸上的激动瞬间被巨大震惊和深深茫然取代,蓝色闪电纹路光芒急剧黯淡,微微扭曲,仿佛正与夔牛身上本该纯净流淌、此刻却被骨刺散发的污秽气息污染黯淡的天然银白雷纹产生痛苦共鸣。
陆离的呼吸猛地一滞,捂着胸口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深邃眼眸中,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疯狂翻涌,声音低沉得如同在万丈深渊底部回荡:
“不是天罚,也算不上恩赐。这是……‘规则重写’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错误堆积’与‘存在增生’。”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缓缓扫过夔牛足间畸形丑陋的伤口,扫过天空中那片愈发混乱狂躁、如同亿万条失控雷蛇相互疯狂撕咬吞噬的恐怖雷暴云,最后,沉重地定格在苏弥怀里那个安静得近乎诡异的铅灰色手提箱上。“古老的束缚被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强行撕裂,生命的本源在那一刻受到了最直接的、外来的干预与污染……世界的底层规则,正在被那股力量强行扭曲、覆盖,朝着一个……未知且极度危险的方向滑落。那头牛积累千年的痛苦是被终结了,但它所承载的、属于这片雷泽的‘自然之象’,也被永久地、不可逆地改变了。多出来的,不是新的肢体,是规则被暴力扭曲后……滋生的‘肿瘤’。”
“重写?……肿瘤?”苏弥无意识地喃喃重复,一股比雷泽万年冰寒泥水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她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箱子。是它!就是这该死的破箱子的“短路”操作,强行改变了某种根本性的东西,才导致了这种恐怖的畸变!陆离的话,冰冷而精准地印证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最不愿面对的恐惧——支付代价的,远不止她一个人!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陪葬!
就在这时!
一股冰冷、尖锐、如同烧红后又急速淬火的钢针般的剧烈刺痛,毫无征兆地、蛮横地狠狠攫住了苏弥的太阳穴深处!
“呃啊——!”她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哀鸣,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剧烈抽搐,随即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了仿佛要裂开的头颅!怀里的箱子“哐当”一声脱手掉落泥浆。
剧痛!那是一种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剧痛!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于精神乃至灵魂层面、某种构成她思维根基的最核心东西被硬生生挖走后的空洞剧痛!仿佛有一根无形、冰冷、带着无数倒刺的能量吸管,粗暴地插进了她大脑深处最珍贵的记忆储藏室,对准了某个特定的、闪烁着智慧光芒的“书架”,开始了疯狂而贪婪的吮吸、剥离、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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