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残酷效率,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推进。磐石长老伫立在一块巨岩之上,双目微阖,粗粝的手指以一种古老而繁复的轨迹在空中缓慢划动,口中吟诵着音调古怪、苍凉而低沉的咒言。随着他的吟诵,一种混合了特殊磨碎草药与夸父族自身微弱精神印记的淡金色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并非随风飘散,而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化作一道细弱的流光,精准地射向风孔腔室深处。
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与生命力的秘法,旨在模拟出“大量脆弱鲜活记忆突然涌现”的虚假精神信号,试图短暂地扰乱母雕的感知,将其从巢穴引离。
“嗡……”长老吟诵完毕,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灰败如石,一口暗沉的鲜血竟从嘴角溢出,被他不动声色地擦去。他喘息着,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快……只能维持极短时间……守护者对‘记忆’的感知……远超预估……虚假的饵……很快会被识破……”
所有的压力,瞬间聚焦于苏弥一身。
她孤身站立在一处相对开阔、远离其他主要风孔的岩石平台上,这里是计划中预设的诱捕点,四周嶙峋的怪石投下扭曲的阴影。雷烬和陆离如同融入了这些阴影之中,气息收敛到极致。雷烬完好的左手死死扣着一块尖锐的岩石,手背青虬暴起,独眼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狂风呼啸的天空,那条沉寂的暗金机械臂如同蛰伏的凶兽,散发出一种极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死寂感。陆离则半蹲在一处石隙后,指尖若有若无的清光缭绕,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声地计算着风速的每一丝变化、气流的所有可能涡旋、以及母雕一旦出现时每一条可能的俯冲轨迹和攻击角度。
苏弥深深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冰冷的绝望因子和那无孔不入的次声嗡鸣让她五脏六腑都翻腾不休。她缓缓摊开掌心,那张泛黄的、边缘已被摩挲得起毛破损的纸张,如同易碎的蝶翼,静静躺在那里。她不需要借助系统那冰冷无情的提取功能,关于母亲的记忆,早已超越了数据,融入了她的血脉灵魂,是她存在至今最核心的基石。
她闭上双眼,努力摒弃所有杂念——对计划的恐惧、对母雕的负罪、对自身记忆流失的惊慌——将全部心神,毫无保留地沉浸入那片即将被她亲手献祭的温暖之地。
起初是模糊的色块与嘈杂的声音碎片,像是信号极度不良、布满雪花的旧电视屏幕。头颅深处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是记忆被强行剥离、系统规则在阻止这种“非授权”自我献祭的征兆。她死死咬住牙关,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拼命对抗,如同濒死之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疯狂地向那片温暖的回忆深处挖掘。
渐渐地,画面开始抵抗着系统的干扰和自身的模糊,顽强地变得清晰——
先是触感。是母亲的手,温暖而略显粗糙,指腹带着常年劳作的薄茧,正极其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引导着她幼嫩的小手,握住一支粗短的铅笔,在泛黄的废报纸上画出歪歪扭扭、却充满生命力的线条。“我们阿弥真聪明,小手真有劲儿,看,这条线画得多直……”那带笑的、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直接流入她冰冷的心田,带着阳光曝晒过后的棉被和淡淡肥皂粉的干净味道,瞬间驱散了周遭的阴冷。
画面流转,场景切换。是无数个深夜里,家里那张老旧的小桌台,一盏瓦数很低的昏黄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母亲总是低着头,就着那微弱的光亮,仔细地帮她修补白天疯玩时刮破的书包带子,或是缝补磨破的衣角。侧脸在光影勾勒下显得疲惫却异常柔和专注,针线穿梭的声音细碎而安宁。偶尔察觉到她偷偷睁眼瞧看,母亲会抬起头,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眼睛,对她露出一个“快去睡”的温柔笑容,无声地用口型说:“妈妈在呢。”那一刻,世间所有的风雨仿佛都被隔绝在那小小的光晕之外。
最后,记忆的焦点定格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夜。她病得很重,高烧不退,额头滚烫,意识模糊。母亲整夜未合眼,用冰凉的井水浸湿毛巾,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敷在她额头上,物理降温。一边哼着旋律简单甚至有些走调、却让她无比安心的摇篮曲,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替她承受痛苦的焦灼、担忧,以及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无限的爱怜。“别怕,阿弥,妈妈在这儿,妈妈守着你,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那怀抱并不宽阔强壮,甚至有些瘦弱,却仿佛世界上最坚固温暖的堡垒,能为她隔绝窗外一切的狂风暴雨与世间所有的寒冷。
纯粹。温暖。毫无杂质的、倾尽所有的爱与守护。
这就是她所能提供的、最“营养”也最致命的诱饵。
就在她将这份记忆凝聚到巅峰的刹那——
怀中的铅灰色箱子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前所未有的灼热感!仿佛内部某个沉寂的熔炉被这主动献祭的、高质量的情感记忆瞬间点燃!外壳甚至微微发红发烫,烫得她胸前的衣物都几乎要冒出青烟!屏幕上那个冰冷的【4.27kg】数字疯狂地、紊乱地闪烁起来,如同失控的代码,最后猛地一跳,变成了刺眼的【4.58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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