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冥那令人窒息的绝对领域后,周遭的环境虽然依旧严酷,却终于不再是那种吞噬一切光与声、连希望都能冻结的绝对死寂。凛冽的寒风依旧如刀,切割着裸露的皮肤,但空气中开始夹杂着远方带来的、属于正常世界的微弱气息——或许是远山飘来的尘埃,或许是广阔海面蒸腾的水汽,甚至是一丝极淡极淡、不知从多么遥远的大陆吹拂而来的、若有若无的草木清气,如同生命顽强传递而来的讯号,微弱却真实地对抗着北冥残留的死寂。青年蛊雕承载着三人,沿着箱体规划的、在虚空中闪烁微光的航路,朝着东南方的招摇山方向艰难而执着地飞行。它那双巨大的翅膀上,幽蓝色的冻伤依旧触目惊心,每一次沉重而缓慢的扇动都明显带着撕裂般的痛苦,牵动着伤口,让飞行高度因此忽高忽低,速度也快不起来,如同负伤的航船在暴风雨后的海面上颠簸前行。但至少,他们在移动,在坚定不移地远离那片永恒的寒梦之渊,每一次翅翼的挥动都意味着离生路更近一步。
这短暂的、相对安全的飞行间隙,给了劫后余生的三人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雷烬终于能腾出手,更仔细地处理腿上那些顽固残留、坚硬如铁、不断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冥海黑冰。他骂骂咧咧地用匕首锋刃小心刮削,动作粗粝却带着战士特有的效率,偶尔因力道掌握不好牵扯到冻伤的肌肉而龇牙咧嘴地倒抽冷气,那条暗金机械臂笨拙地在一旁试图辅助固定,却显得愈发沉重不便,关节处发出的摩擦声令人心烦意乱。苏弥则一边小心地看顾着蛊雕的状态,时不时用手轻抚其脖颈冰凉扎手的羽毛,传递着微不足道的安抚意念,一边忍不住在脑海中反复复盘北冥之行的每一个惊险瞬间,尤其是最后那决定性的、险象环生的空间跳跃,以及…陆离那极其不同寻常、细思极恐的表现。北冥的阴影仿佛仍粘附在意识角落,散发着寒意。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一次次飘向站在雕背最前方、如同冰冷标枪般挺立、依旧在默默监控并处理着海量环境数据的陆离。他的侧脸线条冷硬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深邃如同两口无波的古井,仿佛之前那场几乎将团队推向毁灭边缘的冒险,都只是他庞大数据库任务日志中一行可以被随时调取、分析、又随时冷静归档的普通记录,激不起半分情绪涟漪。
但苏弥的记忆鲜明得如同刚刚烙下——在那空间跳跃启动、狂暴混乱的空间能量如同亿万把无形刮刀撕扯着她的意识屏障、连“自由之鳞”所化的温暖心灵锚点都变得摇摇欲坠、即将被彻底冲垮的至暗时刻——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迷失在维度乱流之中、意识即将涣散消亡的瞬间——一阵低沉、古老、音节极其晦涩拗口、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而精准的奇异韵律与绝对力量的“吟诵”声,竟穿透了所有空间的轰鸣与意识的噪音,清晰无比地、直接响彻在她的意识最核心!
那绝非任何她所知晓的现代或古代语言,甚至不像人类喉咙结构能发出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沉重的、跨越了无数纪元的时光重量和某种冰冷无情的、接近宇宙本源规则的力量。它们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短促、高效、却效力惊人的“稳定律令”。正是在这匪夷所思的“律令”响起的瞬间,那座即将彻底崩溃的、连接着她与陆离能量支持的脆弱意识桥梁,竟奇迹般地被一股外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稳固了那么至关重要的一刹那!虽然短暂得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却足以成为压倒性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是正向的——让她得以抓住这宝贵的间隙,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锚定自我,熬过了最危险的相位转换阶段,最终成功完成了跳跃。
当时情况万分危急,生死系于一发,根本无暇细想,只觉得是陆离又动用了什么未知的数据库秘术。但现在脱离险境,冷静回忆,那吟诵声的源头…分明就是来自前方那个沉默的背影——陆离!而那声音的特质、那律动中蕴含的古老与权威感…绝非“科技”二字可以概括!
可他一个来自“未来”、自称是“活体数据库”和“辅助单元”的科技造物,怎么会懂得如此古老、如此诡异、仿佛源自世界根源、却又如此立竿见影的“咒文”或“祷文”?这种能力,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了纯粹科技造物的解释范畴!那更像是一种…深植于灵魂本能深处的、对于世界底层规则的直接低语与驾驭?是一种近乎…神只或古老至高存在才可能拥有的权柄?
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的细节猛地浮上心头,让她血液几乎冻结:在那段晦涩而强大的吟诵声强行稳住桥梁的同时,她似乎…极其短暂地…从陆离那始终平稳无波、如同精密仪器般的能量场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绝对无法忽略的奇异震颤——那震颤的频率,竟与北冥深渊最深处那位古老存在的浩瀚意识波动…甚至与那片他们刚刚逃离的、禁锢了鲲鹏万古的寒梦之渊本身所散发的背景能量韵律…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同步与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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