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预言的冰冷触感并未随时间流逝而消散,反而像渗入骨血的寒气,无声地侵蚀着三人之间那条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信任纽带。他们虽已脱离了北冥核心区那吞噬一切的绝对死寂,漂流于相对“温和”的边缘海域,但浮冰之上的空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凝滞、沉重,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冰冷铁屑,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紧绷的神经。
雷烬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粗重得吓人,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难以抑制的、生理性的战栗。他完好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反复地用力擦拭着自己的脖颈——那里皮肤完好,却仿佛仍残留着镜中那冰冷金属手指死死箍紧、勒入皮肉、碾碎喉骨的恐怖触感与窒息般的绝望。他的独眼瞳孔收缩,视线死死地、几乎是偏执地避开自己右侧那条安静垂落的暗金机械臂。那曾是他力量的延伸、战场上最可靠的“战友”,此刻却更像一条蛰伏在他血肉之躯上的冰冷异蛇,散发着令人头皮炸裂的、极度陌生的凶险气息。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在空间跳跃那极度不适的撕扯感中,这条臂膀内部传来的、那声绝非机械故障的、充满痛苦与暴戾的怪异嘶鸣。
“操……操他妈的!”他猛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声音因混杂了恐惧、暴怒和被彻底背叛的刺痛而完全扭曲变形。完好的左手五指猛地成爪,青筋暴起,用尽全力狠狠抓向机械臂冰冷的肩关节连接处,指甲与坚硬无比的金属表面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滋啦”声,却连一丝最细微的划痕都无法留下,徒留指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和更深的无力感。“这鬼东西……这鬼东西里面到底养了个什么怪物?!它刚才……它他妈的是真想掐死我!老子感觉得到!真真切切!”他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开始用身体撞击旁边一块凸起的冰棱,试图用这种自虐般的物理疼痛来压制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慌和狂躁,动作间充满了濒临失控的绝望。
苏弥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下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毫无血色的痕迹。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只依旧用纯然无辜、甚至因她骤然疏离而透出几分委屈与茫然的琥珀色眼睛的小狌狌身上移开。每一次不经意的视线接触,那镜中呈现的、属于她的死亡画面就会以高清的、沉浸式的残酷细节在她脑海中强制重放:那只熟悉的、覆盖着棕灰色短毛的利爪如何以超越思维的速度袭来,胸口衣物被“嗤啦”撕裂的细微声响,皮肤肌肉被轻易穿透时那诡异而恐怖的触感,温热的鲜血如何迸溅而出,染红那纯净毛爪和它依旧懵懂无辜的眼瞳……强烈的生理性反胃和心脏被瞬间攥紧、停止跳动的恐惧感阵阵袭来。她下意识地、踉跄着向后又退了小半步,这个细微的、防御性的动作却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痛了那只小狌狌。它困惑又受伤地微微后退,耳朵耷拉下来,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明显失落和不解情绪的呜咽,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对它微笑的“大家伙”突然变得如此冰冷和充满恐惧。
这种极致的天真与极致的残酷所形成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悖论式对比,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研磨着苏弥的理智与情感。她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指甲几乎陷进肉里,试图用尖锐的疼痛来维持摇摇欲坠的冷静,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镜子……照心镜显示的未来……就一定是绝对、必然会发生、无法更改的最终定数吗?有没有哪怕一丝可能……那只是一种……基于当前变量推算出的、概率最高的警告?或者……是无数种未来可能性中,最坏、最需要我们竭力去避免的那一种?”她像是在问始终冷静得近乎异常的陆离,又像是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里,拼命想要抓住一根虚无的、却能带来片刻喘息的稻草,试图说服自己那并非不可动摇的命运。
陆离眼中那短暂失控奔腾的数据流早已平息,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非人的幽蓝平静。但他周身那层用于过滤孢子的能量微光,却依旧残留着极其细微的、高频的、不稳定的闪烁,仿佛某个核心系统仍在默默处理着远超负荷的冲击。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冰冷虚空中轻点,动作依旧精准,却似乎比平时慢了微不足道的零点零几秒。之前被他完整记录下的、三幅死亡预言的静态帧再次被投射出来,幽蓝色的光影在灰暗压抑的北冥天光下,像三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刺目而冰冷。
“因果律武器,尤其是眼前这种明显残缺不全、功能受限的碎片化个体,其运作机制远非全知全能。”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冰原上万古不化的寒冰,带着一种抽丝剥茧、摒弃所有情感的绝对精密感,“它更像是一台功率巨大但聚焦存在必然偏差、且自身数据库也可能不完备的扫描预测仪。其捕捉并强行固定的‘未来片段’,基于的是触发瞬间所有已知变量叠加后,计算出的概率最高的那一条时间线走向。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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