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柔软、带着细微战栗的触感,一掠而过。
随即,它像是被那短暂的接触中传递过来的、属于人类的复杂情绪烫到一般,猛地缩回爪子,但那双大眼睛里最后的惊恐壁垒,却终于被一种汹涌而出的、巨大的、无处宣泄的委屈和后怕所彻底冲垮。它“哇”地一声,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彻底信赖和依赖的港湾,猛地扑上前,小小的、毛茸茸的、依旧带着轻微颤抖的身体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苏弥的小腿,将哭得湿漉漉的小脸深深埋进去,发出更加响亮、却不再充满绝望意味的、宣泄般的嚎啕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解和痛苦都尽情地、安全地流淌出来。
苏弥的眼眶瞬间红了,鼻腔涌起强烈的酸涩感。她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充满耐心地抚摸着它瘦小颤抖的背脊,感受着那小小身躯里传来的、劫后余生的剧烈战栗,仿佛能透过皮毛触摸到它惊魂未定的灵魂。其他的狌狌们见状,彼此看了看,圆溜溜的眼睛里最后那点警惕也终于消散,发出如释重负的、轻柔的吱喳声,重新围拢上来,好奇又友善地打量着苏弥和她的同伴,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雷烬在一旁长长地、彻底地吁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一直紧握武器握柄、青筋暴起的左手终于微微松开,因过度用力而传来的酸痛和僵硬感让他忍不住龇了龇牙,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那条依旧死寂垂落、仿佛人畜无害的暗金机械臂,独眼中的惊惧如同潮水般退去些许,却留下了更深沉的、难以磨灭的阴影和警惕。他完好的左手下意识地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皮肤完好,却仿佛仍残留着那冰冷金属手指死死箍紧、碾碎一切的恐怖触感和窒息般的绝望。
“妈的……这操蛋的鬼地方……总算他妈的……”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后半句消弭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沉重无比、饱含着太多复杂情绪的叹息,独眼望向远处依旧被甜腻桂香笼罩的山林,不知道是在感慨劫后余生,还是在忧惧前路未卜。
陆离眼中那短暂奔腾的数据流早已彻底平息,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非人的幽蓝平静。他周身的能量微光也稳定下来,只是偶尔还会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闪烁一下,仿佛其内部最精密的运算单元仍在默默地处理、分析着方才那场“欺骗因果”所带来的、庞大而混乱的残余数据流和规则涟漪。他沉默地注视着苏弥与狌狌群之间脆弱却温暖的重建,冰冷的视线在那只终于找到安全感、哭泣声渐歇的小狌狌和祭坛上那彻底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古镜之间扫过,最终,定格于苏弥怀中那个暂时沉寂、却已悄然发生未知巨变、内部多了一个极度危险功能的铅灰色箱子。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气中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正在模拟计算着什么。
就在这时,那只为首的、耳廓雪白尤为显眼的大狌狌,与其他几只年长的狌狌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而郑重的决定。它转过身,对着同伴们发出几声低沉而富有韵律、带着某种古老节拍的鸣叫。狌狌群安静下来,仿佛听懂了指令,纷纷开始行动。它们极其小心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用毛茸茸的前爪,将散落在祭坛各处的、大小不一的照心镜碎片一一仔细地收集起来,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而神圣的远古遗珍。
最后,它们将收集到的所有碎片聚拢在一起,然后,由那只大狌狌亲自捧起其中最大的一块——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暗淡暗银色光泽、中心带着那道最主要黑色裂痕的镜片,郑重地、一步步走到苏弥面前。
大狌狌伸出爪子,先是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那块承载着不祥与力量的碎片,然后郑重地指向苏弥,最后指向远方层叠起伏、被云雾和桂香遮掩的、未知的山峦轮廓,喉咙里发出一种缓慢、肃穆、仿佛吟唱着古老歌谣的鸣叫声,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跨越了种族隔阂的、真诚而复杂的意味——有关怀,有嘱托,或许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它似乎是在用它们的方式传达:这个,源于此地,也牵连此地。现在,它属于你了。带着它,离开这里,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那只紧紧抱着苏弥小腿的小狌狌也停止了抽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块熟悉的碎片,又仰起小脸,望向苏弥。它琥珀色的眼睛里水光未退,却忽然迸发出一种异常明亮、下定决心的、执拗的光芒。它松开苏弥的腿,伸出爪子,不是去接那块碎片,而是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再次拉住了苏弥的裤脚,然后仰起小脸,用力地、清晰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弥,再坚决地指向远方山峦的方向,发出短促而急切的、带着一丝恳求意味的吱吱声。
它的意思,比首领更加直白,更加斩钉截铁。
它要跟她走。无论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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