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如同冰针扎入耳膜,在无数镜面叠加的回声中显得格外刺耳。镜中那映射出的、充满亘古悲伤的“小悟”影像如同被惊扰的水面倒影,剧烈扭曲波动后,骤然消散,只留下那道细微却狰狞的黑色裂痕,横亘在光洁的镜面上,仿佛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真实的小悟猛地将脑袋深深埋进苏弥的颈窝,小小的身体瑟缩着,发出细微而恐惧的呜咽,再不敢看向那面镜子。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形的、更加凝重的压力,冰冷黏腻,如同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镜面之后睁开,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
“这鬼地方……真他娘的邪门!”雷烬低吼一声,独眼布满血丝,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道裂痕上移开,死死盯向前方错综复杂、光影扭曲的镜廊,完好的左手紧握武器,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那条暗金机械臂沉重地垂着,关节处传来的滞涩感仿佛也带上了某种阴冷的窥探意味。
陆离眼中数据流的速度再次提升,周身能量微光的波动频率变得极其细微复杂,显然正在全力对抗着此地无处不在的认知干扰和空间扭曲。“干扰力场正在增强。所有镜面都已成为潜在的能量投射节点和意识干涉放大器。守住心神,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被捕捉、放大并反馈回来。”
“放大反馈?”苏弥心中一凛,抱紧了怀中微微发抖的小悟和那冰冷的箱子,努力压制着因方才诡异一幕而生出的寒意与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低语声,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又像是紧贴着耳边,缥缈地钻入她的意识。
“遗忘……即是安宁……”
“归去……何处是归途……”
“守护……为何而守……”
“真实的……便是痛苦的吗……”
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模糊不清,带着空洞的回音,仿佛由无数个细微的声音碎片拼凑而成,充满了迷茫、倦怠与一种深切的哀伤。它轻轻撩拨着苏弥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对遗失过去的茫然,对前路重任的疲惫,对“真实”定义的隐约恐惧。
她猛地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这诡异的幻听。“有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雷烬一脸烦躁:“除了老子自己的心跳和这些破镜子的鬼叫,啥也没有!”但他紧绷的肌肉和额角的冷汗暴露了他同样承受的巨大压力。
陆离沉默地摇头,但他的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周围的镜面,似乎在追踪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低语声并未停止,反而逐渐变得清晰,开始针对性地钻入每个人的意识。
对苏弥,它是母亲模糊而温暖的背影,是青丘狐族长老欲言又止的叹息,是北冥鲲鹏那浩瀚却冰冷的祝福中所隐藏的、关于“代价”的细微杂音…它们交织成一句句蛊惑的低喃:“你所追寻的,早已失去…你所承担的,并非你愿…放下吧,遗忘是最后的仁慈…”
对雷烬,它是那条冰冷机械臂内部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异物感与躁动,是镜中自己被扼杀时那绝望的窒息感,是无数次战场上积累的、被刻意遗忘的血腥与背叛…它们汇聚成恶毒的嘲笑:“工具…傀儡…毁灭的化身…你早已不属于自己…”
甚至连陆离,那非人的存在,周身的能量微光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规律的涟漪。他眼中奔腾的数据流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刺目的红色乱码,快得如同错觉。那低语对他而言,或许是无穷无尽的数据深渊中突然浮现的、无法解析的异常变量,是逻辑链的突然崩断,是存在根基处一丝微不足道却无法忽视的“噪声”…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那无形低语的持续渗透,周围的镜面开始发生变化。
不再仅仅是反射和扭曲现实的影像。
苏弥惊恐地看到,旁边一面昏黄的铜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此刻紧张不安的她,而是另一个“她”——眼神空洞麻木,如同精致的人偶,机械地行走在一片荒芜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的虚无空间中,怀中抱着的箱子屏幕漆黑一片,再无任何灵光…那是彻底失去自我、沦为纯粹容器的未来?
“不…”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呼吸急促。
另一面冰镜中,雷烬的影像骤然变化——那条暗金机械臂如同活过来的狰狞毒蟒,彻底吞噬了他的血肉之躯,疯狂地破坏着周围的一切,而影像中他的头颅无力垂下,独眼中最后的光彩是彻底的绝望与死寂…那是预言的重演,还是更深的绝望?
“操!”雷烬怒吼一声,完好的左手几乎要扣动扳机射向那面镜子,却被陆离及时按住。
“攻击镜面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能量反噬和空间塌陷!”陆离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
而在一片漆黑如墨玉的镜面中,陆离的影像变得半透明,内部那原本有序流转的幽蓝色数据星河彻底崩溃,化作狂暴的、互相冲撞湮灭的乱码风暴,他的身体从边缘开始迅速分解为毫无意义的0和1碎片,消散于绝对虚无…那是他之前未曾详细言说的、存在于数学层面的终极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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