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沙漏在踏足永昏之地边缘的刹那,发出了近乎哀鸣的微弱嗡响。原本稳定流转的七彩时之砂,其流淌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每一粒砂砾仿佛都背负着千钧重担,在近乎凝固的时光中艰难跋涉。沙漏所营造的那半径不足半米的安宁气泡,此刻如同投入粘稠沥青的水滴,边缘剧烈扭曲模糊,顽强抵抗着外界绝对静止的侵蚀,范围被压缩到仅能勉强笼罩三人与紧挨着的蛊雕、小悟。
苏弥感到怀中的沙漏变得异常沉重,那股维系稳定的力量正在被这片天地贪婪地吞噬。她不得不分出更多精神力注入其中,额角很快渗出细密汗珠。这让她本就因之前沟通烛龙而消耗过度的识海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气泡之外,是言语难以形容其万分之一的死寂世界。
目光所及,一切皆被笼罩在一层永恒不变的、昏黄如陈旧琥珀的光调之中。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万物都被浸泡在迟暮的夕阳余晖里,而那夕阳永远也不会落下。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均匀、厚重、仿佛凝固了的昏黄色幕布,散发着终结与遗忘的气息。
空气凝滞得如同亿万年前的冰川深处,没有一丝流动。吸入肺中都带着一种沉重冰冷的阻塞感,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整个世界的惰性对抗,胸口闷得发慌。更令人不适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并非没有声音,而是连声音这个概念都被剥夺了,耳朵里只有自己血液流动的嗡鸣和心脏过速跳动的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大地之上,景象更是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参天古树保持着被最后一缕(或许根本未曾存在过的)风吹拂的倾斜姿态,枝叶却纹丝不动,如同最精美的金属雕刻,连叶脉的纹理都清晰得过分。一片片本该飘落的树叶,悬浮在半空,维持着脱离枝头那一瞬的轨迹,仿佛被无形的蛛丝定格在永恒的坠落途中。
几只形态奇异的飞鸟,翅膀展开到一半,凝固在冲锋或逃离的瞬间。它们细小的眼珠中,竟清晰地倒映着某种极致的惊恐与绝望,那情绪被永恒地封印在了瞳孔深处,历经漫长岁月依旧鲜活得刺目。其中一只形似麻雀却生着三尾的鸟儿,喙部微张,似乎正要发出临死的哀鸣,而那声音永远被锁在了喉咙里。
更远处,几头体型庞大的异兽,有的保持着仰天嘶吼的姿态,獠牙毕露,肌肉贲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有的则匍匐在地,仿佛在沉睡,但那紧绷的肢体和微微咧开的嘴角露出的利齿,昭示着它们在静止前一刻的警惕或痛苦。无论是植物、动物,甚至是地面上溅起的尘土、岩石表面流淌过的水痕(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水),一切都保持着运动被强行中断那一刹那的状态,覆盖着一层极淡的、仿佛时光尘埃凝结成的晶莹琥珀色光泽,冰冷,坚硬,永恒。
这里没有风,没有温度的变化,没有任何意义上的。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活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灵魂都要冻结的。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雷烬的声音透过内部频道传来,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被环境压抑后的低沉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他完好的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热能战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掌心传来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能确认自身还在的凭证。那条暗金机械臂沉重地垂着,臂甲表面原本若隐若现的暗红纹路,在此地极致的静滞力场压制下,竟也如同陷入沉睡般彻底黯淡,连一丝一毫的异常嗡鸣或躁动都消失了,这种死寂般的顺从,反而让他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近乎恐惧的不安。
苏弥感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在这绝对的寂静中都显得如此突兀和响亮,仿佛擂鼓。她怀中的箱子屏幕光芒也变得晦暗,数据刷新速度慢得令人心焦,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字符艰难地一个个蹦出来,读取进度条几乎停滞不前。
心口处,印记传来的不再是温热的脉动,而是一种尖锐的、被侵犯般的刺痛与排斥感,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细针在不断扎刺,警告她此地法则与它所代表的洞察、因果之力的根本性冲突。她强行压下这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不适,目光扫过那些被永恒定格的生灵眼中清晰可辨的痛苦与绝望,一股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陆离眼中幽蓝色的数据流奔涌速度也受到了明显抑制,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前行,偶尔还会出现短暂的卡顿。环境扫描确认:本地时间流速无限趋近于绝对零值,物理活动近乎完全冻结。空间结构呈现超高密度状态,常规移动方式效率将降至极低,预计行动能耗增加百分之四百以上。检测到弥漫性精神污染场,源于被静滞生灵持续散发的绝望意念聚合体,长期暴露有认知同化风险,建议严格限制停留时间。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系统运算受限时的轻微杂音:沙漏力场能耗急剧上升,按当前衰减速率计算,最多维持标准时间三十二分钟。必须尽快获取线索并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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