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烬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挥臂蓄力的动作硬生生停滞在半空,他保持着这个略显滑稽却又充满力量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独眼死死瞪着那面光纹已然恢复常态、仿佛无事发生的墙壁,额角暴起的青筋如同蠕动的蚯蚓。好半晌,他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缓缓放下手臂,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带着血腥气的字:“…妈的…又差点…又着了这鬼东西的道…”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或许是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远超负荷,左腿那被强制休眠的肢体最深处,仿佛有什么阴冷的东西被彻底刺激、惊醒了过来。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冰冷刺骨且充满了纯粹暴戾意味的陌生意念,如同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他腿部的神经束中抬头,带着令人作呕的寒意,顺着脊柱如同电流般直窜而上,狠狠撞击他的大脑皮层!
与此同时,他那只完好的、一直被他视为绝对可控的左手,几乎是在他思维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完全不受控制地,带着一股纯粹的、未经任何思考过滤的破坏与毁灭欲望,猛地向身旁离他最近的、正因他的失控而心神未定的苏弥挥去!动作快如闪电,超出了他平时的极限,五指成爪,指尖因骤然爆发的肉体力量而隐隐泛起了危险的微光!
“小心!”陆离的预警与雷烬那完全失控的动作几乎同步发出,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少出现的急促。
苏弥一直未曾完全放松对雷烬的警惕,在她远超常人的“镜心”对恶意那近乎本能的微弱感知下,在雷烬手臂刚动的那个瞬间,她已凭借千锤百炼的战斗直觉,下意识地向后急速撤步侧身!雷烬那带着凌厉风声的手爪,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胸前衣襟掠过,指尖勾带的劲风甚至切断了她几缕飘起的发丝,冰冷的指尖几乎触碰到她颈侧的皮肤!
一击落空,带出的风压吹动了苏弥额前的碎发。雷烬自己也彻底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只刚刚完全不听使唤、此刻仍微微颤抖的左手,又看看惊魂未定、脸色煞白如纸、正下意识捂住胸口的苏弥,独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难以置信和深不见底的后怕。
“我…我不是…我刚才没想…”他语无伦次,那股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属于他自身意志的破坏欲来得如此迅猛诡异,去得也快,但留下的那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却仿佛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如坠冰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腿上皮下那些狰狞的黑色纹路,似乎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失控,而又顽强地向上蔓延了微不可察却足以让他胆寒的一丝!
“是孢子…不仅仅是侵蚀和低语…”苏弥抚着仍在狂跳的胸口,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后怕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它在放大你的负面情绪,甚至…可能在某些关键时刻,直接干扰甚至短暂覆盖你的神经信号,试图操控你的行动!”这个残酷的发现让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沉了下去,沉向无底深渊。雷烬本身情绪就极不稳定,如同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如今再加上这附骨之疽般、竟能直接影响行动的精神侵蚀,使得他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团队前行道路上最脆弱、也最不可预测的危险一环。
这短暂的、源自内部的惊魂插曲,让他们刚刚耗费巨大心力才勉强建立起来的、脆弱不堪的“无想”状态彻底瓦解冰消。通道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每个人都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不是肉体上的劳顿,而是精神持续高度紧绷、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还要时刻提防来自同伴方向冷箭的那种心力交瘁。前方的通道依旧蜿蜒曲折,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墙壁上那些流淌的光影愈发显得诡谲莫测,仿佛隐藏着无数张嘲弄的嘴脸。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都可能成为下一个更加凶险、更加防不胜防的幻象悄然滋生的温床。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更加小心翼翼,如同在无尽黑暗且布满陷阱的悬崖边缘摸索前行,不仅要抵御外界无孔不入的诱惑与恐惧,还要时刻紧绷着神经,提防着来自身边同伴身上那不知何时会再次爆发的、不受控制的潜在危机。脚下的每一步,都仿佛灌满了铅,沉重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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