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兴对这位兼具勇武与韬略的虎王产生了浓厚兴趣。即便不能收归帐下,也当与之交好。他瞥见沉思的马秀英,忽然问道:秀英,你如何看待这位虎王?
马秀英回过神来,轻声道:确是难得一见的英才,年纪虽轻却深谋远虑。不过......此人近来恐有 烦。
郭子兴神色一滞,反问道:此话怎讲?
马秀英的机敏过人,郭子兴再清楚不过,若这义女是男儿身,他定要将其栽培成自己的。
马秀英沉吟片刻道:虎王与黑旗军虽击溃了官兵,可那不过是钟离城驻军,淮右尚有上万大军。虎王此番大胜怕是捅了马蜂窝,若不速速撤离,恐要被官军困死在琅琊山,毕竟他手下兵卒有限......
郭子兴听罢长叹一声,摆手道:可惜啊!
方才萌生的念头也随之消散。
次日送别徐达与护乡军后,朱慕立即着手收拾行装。
赴江南需携带之物不少,可有些却带不走。
譬如战马与俘虏。
望着眼前跪伏一地的官兵俘虏,耳边哀求声、哭嚎声、咒骂声交织,朱慕心如铁石。
他挥手示意,立于俘虏身后的黑旗军战士当即挥刀。
颗颗头颅滚落,鲜血浸透泥土,腥气弥漫四野。
郭兴、郭英兄弟立于朱慕身后,面色煞白,郭英更是双腿微颤。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我本非嗜杀之人,但这些北人官兵尽是走狗,留在身边恐生变故,放归又成后患,唯有斩草除根。
朱慕低声自语。
看似喃喃,实则是说与郭兴兄弟听的。这二人被他视为心腹栽培,自不愿留下心结。
更是告诫两个年轻人:乱世容不得妇人之仁!
言罢,朱慕转身往后寨走去,郭兴郭英赶忙紧随。
后寨马厩中拴着数十匹战马,其中五匹尤为神骏。
朱慕凝神注视,这些马匹断不可杀。江南缺马,日后北伐需骑兵助力,这些可都是。
尤其那五匹马,竟全是未骟的公马。想来本是作种马之用,倒叫他捡了便宜。
这些战马既不能杀也不便放,可带去江南又太过招摇。
唯有寻处妥善安置。
朱慕心中早有计较——江心洲。
这处长江中的绿洲位于靖江极东,四面环水,南与沙洲县隔江相望,北接如皋,距靖江陆地最近处亦有3.7公里。
前世朱慕曾游此地,听导游说起江心洲早在蒙元前便已成形,却始终人烟稀少,未曾开发。
明朝中期,这片江心洲才逐渐有了人迹。
这片肥沃的土地气候宜人,尤其适合苜蓿生长。四面环水的独特地形既便于隐蔽,又靠近金陵,实乃蓄养战马的绝佳之地。
两日后,徐达一行人已然离去。
朱慕也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琅琊山。山脚下,他勒马回望这座生活了半载的山寨,片刻失神后猛地扯动缰绳,沉声道:出发!
二十人的队伍向南进发,其余人马早已分批启程。望着蜿蜒的山路,朱慕心中掠过一丝离愁:三哥,各位兄长,望自珍重......
与此同时,官道旁的小径上缓缓行进着一列车队。百名佩刀骑士分列两侧,个个虎背熊腰。队伍 的华贵马车由四匹骏马牵引,乌骓雪驹相映成辉。
车帘轻挑,露出张圆润脸庞。到何处了?青年问道。俯身听命的骑士答道:回公子,已过定远城,距江畔不足半日路程。
车帘落下又起,圆脸公子宣布:全体休整。
待马车停稳,青年利落地跃下,随即转身搀扶。一只纤纤玉手搭上他的臂膀,奴家省得。随着吴侬软语,面纱轻扬间隐约可见女子清丽的轮廓。
方方、圆圆,青年转向车厢笑骂,还要本公子亲自请你们下来不成?
两名清秀少女轻盈跃下马车,其中一位蹙起秀气的鼻尖嗔道:少爷好生偏心,我与圆圆都是女儿家,怎不见您伸手相扶?
圆脸青年朗声笑道:这如何能比?男女有别,莲儿是我亲妹自然无妨。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与我非亲非故,本少爷这般正人君子岂能逾矩?再说哪有少爷伺候丫鬟的道理。
青年虽这般说笑,实则对方方圆圆视若家人。这两个自幼陪伴莲儿长大的丫鬟,早与主子情同姐妹,平日相处也毫无主仆拘束。
待众人下车后,两位姑娘利落地从车厢取出圆凳矮几安置妥当,又娴熟地支起纱帐围出方寸天地。待布置停当,便脆声唤道:快来这边坐。
圆脸青年目送妹妹进入纱帐后,方指挥仆役们卸车备膳。待炊烟袅袅升起,这才踱步来到纱帐前,却见三张绣凳已被三位姑娘占据,正品着茶点说笑。
我的座位何在?青年挑眉问道。
方方眼波流转:大少爷既讲究男女大防,何不与外头那些汉子同坐?话音未落,圆圆已起身柔声道:少爷请用我的座位罢。那嗓音如清泉淙淙,教人听了通体舒泰。
圆圆你又临阵倒戈!方方急得直跺脚,杏眸含嗔却更添娇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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