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风院的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凌霄倚在廊下的竹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比前两日多了几分生气。她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药典,指尖在泛黄的书页上缓缓移动,目光沉凝,试图从浩瀚的古籍中寻找关于“北冥霜华”或幽冥教“蚀心蛊”的蛛丝马迹。昨夜李红袖的追问,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无法安枕。
小天则趴在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虬结的树根旁,小小的身影几乎被茂密的草丛淹没。她手里拿着小树枝,对着泥土戳戳点点,嘴里念念有词:“气海……关元……命门……” 小脸上时而困惑,时而恍然,显然还在消化着昨日从李红袖身上“看”到的神奇“小灯笼”。李红袖无意中成了她理解深奥医理的活体教科书,这份新奇感暂时压过了药材辨识的枯燥。
李红袖处理完上午的紧急帮务,带着一身疲惫回到竹风院。她刚踏进院门,目光便习惯性地扫过廊下的凌霄。看到她在看书,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说什么。昨夜凌霄关于“北冥霜华”和“危险”的解释,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烦躁又无力。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向院中那片空地,试图用练功来驱散纷乱的思绪。
她并未像昨日那样缓慢演练桩功,而是直接拿起青竹竿,身形一动,便是一套凌厉迅猛的“打狗棒法”起手式!棍风呼啸,带起地上的落叶尘土,带着一股发泄般的戾气!招式大开大合,刚猛霸道,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憋闷、困惑和对幽冥教的怒火都砸碎在这无形的空气中!
凌厉的破空声瞬间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趴在树根旁的小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小脑袋猛地抬起。当她看到“爹”在练功,那英姿飒爽、棍影翻飞的身影,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昨日“小灯笼”带来的新奇感立刻被更直观的“威风”所取代!
“爹好厉害!”小天兴奋地低呼一声,小身子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上研究穴位了,哒哒哒地跑到离李红袖练功场地稍远一点的地方,学着李红袖的样子,捡起一根小树枝,像模像样地挥舞起来。小胳膊小腿没什么力气,动作也歪歪扭扭,但那股认真劲儿,配上她小脸上全神贯注的模仿表情,显得格外可爱。
李红袖沉浸在棍法的宣泄中,并未注意到女儿的靠近和模仿。她一套“天下无狗”使得气势如虹,青竹竿在她手中化作一片绵密的青色光幕,劲风激荡!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木头断裂的脆响,在棍风的呼啸声中几不可闻!
小天正模仿着一个“横扫千军”的动作,小脚丫无意识地踩在了老槐树一根看似粗壮、实则内部早已被虫蛀空的老树根上!
“啊——!”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那腐朽的树根根本无法承受她小小的重量,瞬间断裂!小天小小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旁边陡峭的假山石方向直直栽倒下去!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天——!!!”
两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
廊下的凌霄如同被惊雷劈中!手中的药典“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恐!身体的本能甚至超越了重伤的虚弱,她如同离弦之箭般从竹椅上弹射而起,不顾一切地扑向小天坠落的方向!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而院中的李红袖,在听到那声惊呼的瞬间,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她猛地收棍转身,映入眼帘的正是女儿那小小的身影失控下坠、即将狠狠撞上尖锐假山石的画面!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巨大的恐惧如同灭顶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红袖!什么愤怒、困惑、幽冥教,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急速坠落的小小身影!
“不——!!!”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从李红袖喉咙深处爆发!她体内的阳刚内力在极致的恐惧和愤怒刺激下,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轰然喷发!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将手中的青竹竿狠狠贯入地面!坚硬的青石地砖如同豆腐般被刺穿!同时,她双足在地上狠狠一跺!
“轰!”
脚下的两块青石板应声碎裂!借着这股狂暴的反震之力,李红袖的身影如同瞬间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青色残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小天坠落的方向疯狂扑去!她的眼中只剩下那个小小的身影,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快!再快一点!!
李红袖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的速度已经超越了身体的极限,经脉因为内力的狂暴催动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她浑然不顾!距离在飞速缩短!她甚至能看到小天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眼睛,看到她小脸上瞬间失去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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