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悄无声息地飘洒下来,润湿了青云镇坑洼不平的街道。镇政府大院里一片寂静,只有门口值班室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值班人员似乎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李双林穿着一身深色的运动服,像一道幽灵般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他没有走大门,而是绕到后院墙根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这里围墙相对低矮,而且有一棵老槐树的枝叶探入院内,形成了天然的遮蔽。
他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敏捷地借助杂物堆和树干,悄无声息地翻过了近两米高的围墙,轻盈地落在了院外的泥地上。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多年坚持锻炼的身体,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根据记忆中的方位,他贴着墙根的阴影,快速向位于镇政府大楼侧翼的档案室摸去。档案室所在的楼层不高,窗户是老式的木框玻璃窗。他记得,有一扇窗户的插销似乎有些问题,以前来查阅资料时听管理员抱怨过。
雨水和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避开有监控探头的主要路口,专走灯光昏暗的小径。镇子很小,不过几分钟,他就来到了档案室楼下。
他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无人。然后,他像壁虎一样,利用墙面的凹凸和下水管道,艰难而缓慢地向上攀爬。雨水让墙面变得湿滑,增加了难度,有好几次他差点失手滑落,全凭强大的臂力和意志力支撑。
终于,他够到了二楼档案室那扇有问题的窗户。他用手轻轻一推,窗户果然应手而开,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声。
他心中一动,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档案室内没有任何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翻身而入。
档案室里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特有的气味。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天光,他勉强能看清一排排高大的档案架如同沉默的巨人般矗立着。
他没有开灯,那太危险。他凭借记忆,摸索着找到存放地图的区域。手指拂过一个个档案盒标签,终于,他找到了标有“青云镇行政区规划图”和“山南头村地形地貌图”的盒子。
他心中一喜,迅速将地图取出,摊开在旁边的一张空桌上。他不敢使用手机照明,只能就着窗外那点微弱的光线,艰难地辨认着地图上细密的线条和标注。
山南头村……旧砖窑……他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寻找着目标。地图很详细,果然标注了村里几处废弃的砖窑位置,分散在村子边缘的不同丘陵地带。
哪一个才是短信里所指的“旧砖窑”?他仔细观察着几个砖窑周边的环境、道路通达情况。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位于村子最深处、靠近一片茂密林地、几乎已经荒废不通车的一个点上。这个位置最为偏僻隐蔽,符合藏匿重要物品的特征。
就是这里了!他将这个位置牢牢刻在脑海里。
然后,他迅速而小心地将地图按照原样折叠好,放回档案盒,再将档案盒归位。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翻动的痕迹后,他才再次来到窗边。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反而掩盖了其他细微的声响。他探出头观察了一下楼下,依旧空无一人。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按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一条腿跨出窗外,重心还未完全转移之时,档案室的门把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微的转动声!
有人来了!
李双林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他来不及多想,身体猛地向窗外一窜,另一只手闪电般地带上了窗户,同时身体如同狸猫般向下滑落,紧紧贴附在湿滑的墙面上,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档案室内的灯光“啪”一声亮了,光线透过窗户玻璃,在雨夜中划出一片昏黄的区域。
李双林能清晰地听到档案室内传来的脚步声,以及一个略带抱怨的男声:“妈的,这鬼天气,还得来关窗,老赵也真是的,非说好像有扇窗没关严……”
是老赵?那个他之前看到的、行为诡异的赵姓科员?是他提醒别人来关窗?是巧合,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李双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连雨水流进眼睛都不敢擦拭。他能听到档案室内的人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他刚才进来的那扇窗户,似乎推了推,确认已经关牢(李双林在带上的瞬间下意识地拨动了插销),然后又嘀咕了几句,关灯,锁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确认外面彻底恢复了寂静,李双林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和雨水彻底浸透。刚才那一刻,真是险到了极致!
他再不敢多停留,迅速从墙上滑下,落地后,再次借助夜色和雨幕的掩护,沿着来时的路线,悄无声息地翻回镇政府后院,溜回了自己的宿舍。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大口地喘息着,心脏还在狂跳不止。冒险潜入档案室,险些被发现,这一切都充满了巨大的风险。
但是,值得!
他走到了书桌前,就着台灯的光芒,迅速在笔记本上绘制出刚刚记下的、山南头村那个目标旧砖窑的精确方位和周边地形草图。
看着纸上那清晰的路线和标记,李双林眼中闪烁着锐利而坚定的光芒。
地图已经到手,目标已经锁定。
下一步,就是如何避开所有耳目,亲自去那个旧砖窑,验证那条神秘短信的真伪,找到可能存在的、足以扭转乾坤的“账”!
破晓的光芒,似乎已经穿透了沉重的雨幕,隐约照进了这间困住他的斗室。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狩猎,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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