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明的血,未能冷却团队的决心,反而淬炼出更冰冷的锋芒。
在县纪委会议室内,李双林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落在清源县地图的西北角——翠湖峰景别墅区。那里,是韩东风藏匿罪证的巢穴,也是他们必须攻克的最后堡垒。
“老赵,”李双林看向赵国庆,语气不容置疑,“别墅的外部环境和安保,交给你。我要知道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保安巡逻的规律,甚至每一只流浪狗的作息。能不能做到无声无息?”
赵国庆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笑容里带着老猎手般的自信和狠厉:“给我十二小时。我要是惊动了里面一根草,把我这身皮扒了给你当抹布。”
他没有丝毫耽搁,转身就走。那条伤腿使得他的步伐微跛,但背影却如山岳般沉稳。很快,几名他一手带出来、绝对信得过的老部下,以各种不起眼的身份——抄表员、绿化养护工、甚至是送外卖的,开始出现在翠湖峰景别墅区周边。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记录着每一个细节,却未在A09栋附近做任何多余的停留。
与此同时,周凯的指尖在键盘上化作两道残影。屏幕幽光映在他年轻却布满血丝的脸上。
“李镇长,有发现。”周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我调取了A09近三年的水电和网络数据。对比同等户型的正常消耗,它的用电量在特定时段,尤其是后半夜,会出现异常峰值,远超家庭用电范畴,更像是……大功率的除湿、恒温设备在运行!”
李双林俯身看向屏幕,那一条条波动的曲线,在他眼中化作了无声的证词。什么样的家庭,需要在深夜动用如此耗电的设备来维持环境?
“继续。”李双林言简意赅。
“还有网络,”周凯切换画面,“该地址注册了两条百兆光纤,但日常数据流量极低,与其高昂的带宽费用严重不符。这不符合常理,除非……他们在利用高速网络进行大规模、定时的加密数据传输或远程监控,但日常几乎不使用公开网络进行普通活动,这是一种典型的安全隔离策略。”
异常用电,异常用网。这两个点,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清晰地标定了目标。
傍晚时分,赵国庆带着一身尘土和汗水回来了。他摊开一张手绘的草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和时间点。
“A09栋,位置最靠里,背靠小山包,视野好,也他妈的足够隐蔽。”赵国庆的手指粗壮,点在地图上,“明面安保,小区公共区域摄像头十七个,保安两小时巡逻一次。重点是A09自身,围墙三点五米高,带电子脉冲防护网,门口、后院、东西两侧墙角,各有一个高清旋转摄像头,无死角。用的是市面上最高端的品牌,自带红外夜视和动态捕捉。”
他顿了顿,眼神凝重:“最麻烦的是,我发现至少有两拨人也在盯着那里。一拨应该是韩东风留的后手,藏在对面那栋烂尾楼里,观察点选得很刁钻。另一拨……很专业,动作干净,像是上面的人。”他指了指天花板。
李双林眼神一凛。韩东风的残余势力还在垂死挣扎,这在意料之中。但另一拨“上面的人”,是敌是友?是市里某些人的眼睛,还是……更高层面的监视?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
“能绕开吗?”李双林问。
赵国庆沉吟片刻,指着草图后院靠近山体的位置:“这里,摄像头有一个大约三秒的扫描盲区,因为要避开山壁上突出的岩石。围墙的脉冲电网在这里也因为地形有个微小的信号衰减。如果时机掐得准,身手够好,可以从这里进去。但进去之后,里面的情况就是未知了。”
三秒盲区!这是唯一的缝隙!
“够了。”李双林斩钉截铁,“老赵,你负责制定潜入方案,挑选最可靠的人手,不,这次我亲自……”
“不行!”赵国庆和周凯几乎同时出声。
“李镇长,你现在是他们的眼中钉,你一旦靠近,立刻就会打草惊蛇!”周凯急道。
赵国庆按住李双林的肩膀,力道沉厚:“双林,你是帅,不是卒。这种钻墙溜缝的活儿,交给我。我老赵别的不行,干这个,在行。”
李双林看着赵国庆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以及周凯满脸的担忧,最终缓缓点头。他不能冒险,他赌不起。
“需要什么装备?”李双林问。
赵国庆报出一串名目:“高性能信号屏蔽器,对付里面的报警系统。微型侦查无人机,最好是静音旋翼的,进去先探路。高精度针孔摄像头和录音设备,还有……一把液压钳,对付可能的内锁。”
周凯立刻接话:“屏蔽器和侦查设备,我可以通过特殊渠道搞到,两小时内到位。”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鹅绒,缓缓覆盖了清源县。翠湖峰景别墅区灯火阑珊,A09栋如同沉默的巨兽,潜伏在阴影之中。
晚上十一点,赵国庆带着一名同样退役于特种部队、绝对可靠的老战友,如同两道幽灵,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别墅后院的围墙下。他们穿着深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与黑暗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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