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过去二十多年了,可一到冬天,那嘎嘎冷的北风一吹,我后脊梁还嗖嗖冒凉气,当年那晚上的情景就跟刻在我眼珠子前头似的,想忘都忘不了。
那会儿是九几年,我刚二十出头,在咱们黑龙江南窝棚村。那年冬天,那叫一个冷,吐口唾沫没落地就成冰疙瘩了。刚进腊月,村里辈分最高的三爷,没了。
三爷是个孤老头子,一辈子没讨老婆,没儿没女,就自个儿住在村东头那间老土房里。他生前就不咋合群,整天闷着头鼓捣他那点扎纸人的手艺,啥金童玉女、牛头马面,经他的手一弄,活灵活现的,瞅着都瘆人。村里老人都传,说三爷懂些歪门邪道,年轻时候走过阴差,反正大伙儿对他都是敬而远之。
他这一走,丧事还得办。按规矩,得有人守灵。可本家亲属早出了五服,远的很。算来算去,我这八竿子才打得着的远房侄孙,愣是被推了出来。我爹妈抹不开面子,加上二叔、四大爷几个长辈连哄带吓唬,说小年轻火力壮,不怕;再说,这也是给晚辈积阴德的事儿。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可也没辙。
守灵就在三爷自家那间低矮、破旧的土房里进行。屋外,白毛风嗷嗷叫着,卷着地上的雪沫子,砸在窗户纸上噗噗直响,院子里那雪,都没过膝盖了,白茫茫一片,死沉死沉的。屋里,更是冷得跟冰窖没啥两样。
堂屋正中,两条长板凳架着一口薄皮棺材,还没上盖。三爷就直挺挺地躺在里面,身上盖着一床旧的、看不出本色的薄被单,脸上蒙着张黄色的盖脸纸。棺材头那儿,摆着一盏小油灯,豆大的火苗儿忽闪忽闪的,这就是长明灯,据说灯灭了对死者魂儿不好。灯旁边,是一碗倒头饭,上面直插插地插着三根秸秆棍儿。地上放了个泥瓦盆,是给我烧纸钱用的。
二叔他们把我送来,嘱咐了几句要紧的话:“柱子,机灵点儿!长明灯千万不能灭,油少了就添。看着点香,断了赶紧续上。最要紧的是,留神别让猫猫狗狗的窜进来,尤其是黑猫,那玩意儿要是从尸体上跳过去,可是要诈尸的!”
四大爷也压低声音说:“老三(指三爷)生前就有点……那啥,你自个儿多留个心眼。尤其是子时,夜里十一点到一点,那是一天里阴气最重的时候,容易出邪乎事儿。”
他们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说是去前院支应事情,留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冷飕飕的灵堂里。
我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找了个马扎,坐在离棺材七八步远的地方,面朝着三爷的遗体。刚开始还行,心里念叨着三爷您老安息,我可没得罪过您之类的话。可时间一长,这心里就毛楞了。
那长明灯的火苗,不知是风吹还是咋的,总是不安分地左右摇摆,在斑驳的土墙上投下巨大又扭曲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像是有啥东西在张牙舞爪。我给三爷烧纸钱,纸灰在盆里打着旋儿往上飘,不肯落下去,老人们说,这是死人受了钱,满意了。可我看那纸灰旋转的样子,心里直发毛。
我时不时就得抬头瞅瞅棺材里的三爷,生怕那盖脸纸动一下。屋里静得可怕,只有屋外鬼哭狼嚎的风声,还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越安静,我耳朵里越是出现各种幻听,总觉得棺材那边有轻微的“窸窸窣窣”声,要么就是极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骨头在动。
有一回,我猛一抬头,觉得三爷那只露在外面的、干枯得跟鸡爪子似的手,手指头的姿势好像跟我上次看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可我盯了半天,又好像没变。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告诉自己那是心理作用。
夜深了,估计快到子时了。那寒意跟针似的,穿透棉袄往骨头缝里钻。我又冷又困,上下眼皮直打架。我强打着精神,起来给长明灯添了点灯油,又看了看那碗倒头饭。就这么一转身的工夫,我用眼角的余光,好像瞥见棺材里那盖脸纸的边缘,被风吹得轻轻掀动了一下。
可这屋里,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哪来的风?
我心里咯噔一下,睡意瞬间没了一半。我僵着脖子,慢慢转回身,死死盯住棺材。一切如常,三爷还是安安稳稳地躺着,盖脸纸也好好地盖着。
“自己吓自己。”我嘟囔了一句,给自己壮胆,重新坐回马扎上。
可这回,我再也静不下来了。那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总觉得,三爷那双藏在盖脸纸后面的眼睛,是不是正透过黄纸,直勾勾地盯着我呢?我又觉得,他躺着的姿势,好像比之前更……更舒展了?刚死的人,身子不都是僵硬的吗?
就在我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时候,最邪乎、最让我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
我当时正盯着那摇曳的灯影发愣,突然,听见身后——也就是棺材的方向——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但又异常清晰的“嘎吱”声。
那声音,绝绝对对是骨头摩擦、拉伸时发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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