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的解放牌货车“大解放”刚过养路段的道班房,雨就下来了。豆大的雨点子砸在铁皮车顶上,“噼里啪啦”响得像放鞭炮,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来回摆着,刮出的扇形水痕刚露个亮,立马又被新的雨水糊住。他骂了句“操蛋”,伸手把暖风开到最大,出风口吹出的风带着股柴油味,勉强烘着冻得发僵的手指。
四十岁的李建军跑长途快二十年了,东北这旮旯的山路、土路、冰雪路他都跑遍了,论胆大,圈里没人不服他。当年在大兴安岭的盘山路,半夜遇见熊瞎子扒车门,他都敢抄起扳手下车比划,更别说什么道上流传的鬼怪传说。可唯独这三道沟老桥,最近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车载收音机正放着二人转,赵本山的《大观灯》唱得热闹,李建军跟着哼了两句,眼睛却瞟向仪表盘——23点42分。还有三分钟,就到三道沟老桥的桥头了。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连带着油门都稳了几分。
第一次遇见那老太太,是半个月前的暴雨夜。也是这个点,他拉着一车苞米往县城送,刚拐过桥头的白桦林,就看见路边站着个黑影。远光灯扫过去,看清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佝偻着腰,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花布包,站在雨里一动不动。“这大半夜的,咋不找地方躲躲?”李建军心善,踩了刹车,车窗降下一半,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雨水的凉气涌了进来。
“大兄弟,能捎我一段不?到桥那头就行。”老太太的声音又细又哑,像被水泡过的木头,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雨珠,可眼睛亮得有点反常。李建军没多想,指了指副驾驶:“上来吧,雨大。”老太太点点头,动作僵硬地拉开车门坐上来,身上的蓝布衫滴水,把座椅浸湿了一大片。李建军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蓝布衫浆洗得发白,领口磨出了毛边,第三颗纽扣是个黑色的布扣,看着有些眼熟。
车开上老桥,桥面坑坑洼洼,车轮压过积水“哗啦”作响。李建军想跟老太太搭话,转头却发现副驾驶空了。他吓了一跳,猛地踩刹车,货车“吱呀”一声停在桥中段。雨刮器还在摆,可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副驾驶座上那片水渍,散着淡淡的水腥味,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搞什么鬼?”李建军骂了句,以为是老太太自己跳车了,可这桥两边是护栏,底下是湍急的河水,这么大的雨,跳车不是找死?他在桥上转了一圈,连个脚印都没找着,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地开车走了,只当是自己累糊涂了。
第二次是一周前,小雨。还是23点45分,还是那身蓝布衫,老太太就站在老地方,连姿势都没变。李建军这回犯了嘀咕,踩油门想直接过去,可车到跟前,老太太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像是要拦车。他心里一软,又停了下来。“大兄弟,捎我一段呗?到桥那头。”还是上次那句话,声音依旧沙哑。
“大娘,您这大半夜的在这儿干啥?”李建军没开车门,隔着玻璃问。老太太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等车回家。”李建军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看着老太太可怜的样子,还是把车门打开了。这次他特意留意着,老太太坐上车后,一直低着头,嘴里哼着一段含糊的调子,像是东北的哭丧调。车刚开到桥中段,李建军眼角的余光瞥见副驾驶的人影越来越淡,他猛地转头,人又没了,只留下那股熟悉的水腥味,还有座椅上的水渍,比上次更明显。
这回李建军是真有点怵了。他给跑这条线的老伙计王强打了个电话,王强一听就骂他:“你虎啊?三道沟老桥那地方邪性着呢!我早年间听老辈人说,那桥底下淹死人,夜里总有人搭车。”李建军嘴上硬:“扯犊子,我啥场面没见过?”挂了电话,却把车里的桃木剑拿出来放在副驾驶——那是他媳妇去年去庙会求的,他一直当摆设。
今晚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雨比前两次都大,风卷着雨丝往车厢里灌,连车载收音机都没了信号,只剩下“滋滋”的杂音。李建军的“大解放”刚拐过白桦林,远光灯就照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老太太还是站在桥头的老地方,蓝布衫在风雨中飘着,像一面褪色的旗子。仪表盘上的数字刚好跳到23点45分,分秒不差。
李建军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手心沁出了汗。他咬了咬牙,没踩刹车,想直接冲过去,可货车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速度越来越慢。老太太慢慢抬起头,朝着车头的方向看过来,李建军这才看清,她的脸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却红得刺眼,像是涂了鸡血。
“嘎哈呢?想碰瓷啊?”李建军扯着嗓子喊,声音却有点发颤。老太太没说话,只是朝他挥了挥手,手里的花布包晃了晃,露出里面一角暗红色的东西。李建军突然想起王强说的话,心里一紧,猛地踩下油门,想冲过去。可就在这时,货车的轮胎突然“砰”的一声爆了,车身瞬间歪向一边,他赶紧打方向盘,货车“吱嘎”一声停在了离老太太不到两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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