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第一批伤员送回来了!”
之前所有的紧张、压抑和准备,瞬间转化为迫在眉睫的行动。
苏芷心脏狂跳,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将空气中弥漫的恐惧与血腥气都压了下去,对着身边那些面色发白、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辅兵和轻伤员们,声音清晰而镇定地下令:
“按计划行事!
甲组,立刻去营门接应担架,进行初步检伤!
乙组,准备热水、烈酒、干净布条,随时递送!
丙组,跟我守住处理区,准备清创缝合!”
她的镇定如同定海神针,让慌乱的人群迅速找到了主心骨。
被编入各组的辅兵们咽了口唾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按照演练过的流程,奔跑起来。
临时划出的伤员处理区,数堆篝火和数十盏灯笼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这是苏芷特别要求的,充足的光线是精细操作的基础。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和草药蒸汽,这是消毒和用某些草药进行简单镇痛的药草气息。
很快,营门方向传来了更加清晰、更加令人心悸的声音。
杂沓沉重的脚步声、担架木杆的吱呀声、以及受伤士兵无法抑制的痛苦呻吟和惨叫。
浓重的血腥味率先扑面而来,让一些年轻的辅兵忍不住干呕。
第一批伤员大约有二三十人,被守营的士兵用临时担架或干脆互相搀扶着送了进来。
他们大多是从前线伏击圈外围的警戒哨位或小股遭遇战中撤下来的,伤势各异,但个个浑身血污,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快!抬到这里!”
苏芷站在处理区入口。
她目光扫过每一个被抬进来的伤员,迅速进行着肉眼可见的初步分诊。
“这个!腹部贯穿伤,出血严重,直接抬到黄老那边!需要立刻手术止血!”
她指着一个肠子都快流出来的重伤员,语气急促。
“这个!胳膊断了,开放性骨折,抬到一号处理位!先止血固定!”
“这个!多处刀伤,但意识清醒,出血可控,抬到二号处理位,清创缝合!”
“这个……已经不行了,抬到……安静角落,给他点水……”
当她看到一个瞳孔已然散大、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的士兵时,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无力,但立刻又转向下一个。
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优先救治存活希望最大的伤员。
苏芷将现代分诊理念运用到了极致,她的每一个指令都关乎生死,不容丝毫犹豫和差错。
被指派给她的辅兵们起初还有些笨拙和恐惧,但在苏芷清晰的口令和示范下,也渐渐进入了状态。
他们学着用苏芷教的方法,用干净的布条按压出血点,用木棍制作简易止血带,用烈酒冲洗伤口周围的污垢。
苏芷本人则穿梭在各个处理位之间。
哪里情况最危急,她就出现在哪里。
一个士兵被敌人的狼牙棒砸碎了肩胛骨,碎骨和肌肉搅在一起,惨不忍睹。
负责的辅兵吓得手直抖,不敢下手。
“让开!”
苏芷上前,接过已经用火焰灼烧过的刀具,眼神专注得像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她小心翼翼地剔除无法保留的碎骨和坏死组织,结扎破裂的血管,动作又快又准。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混着血污,她也顾不上擦。
那份专注和专业,让周围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的恐惧竟也被一种莫名的信心所取代。
“苏医官……俺……俺是不是要死了?”
一个年轻的伤员意识模糊地抓着苏芷的衣角,喃喃问道,脸上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苏芷一边飞快地给他缝合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一边语气坚定地安慰道:
“别怕!伤口清理干净就没事了!
忍着点疼,想想等你好了,回去爹娘有多高兴!”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力量,那年轻伤员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处理完一个,立刻又有新的伤员被送来。
伤兵营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痛苦的嘶吼、器械的碰撞声、苏芷和辅兵们急促的指令声、以及偶尔宣布死亡的低沉通报。
地面很快被鲜血浸透,空气中血腥味和汗臭味浓得化不开。
苏芷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伤口、止血、清创、缝合……
每一个动作都关乎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判断伤情,选择方案,下达指令。
她的手上、身上早已沾满了血污,但她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那是一种被逼到极限后爆发出的、超越常人的坚韧和力量。
黄芪老军医那边同样忙碌,处理着最危重的伤员,不时传来他沉稳的指挥声。
王焕则带着人坚守在营区外围,警惕地注视着黑暗,同时组织人手源源不断地将伤员从营门运送到处理区。
整个伤兵营,在苏芷和黄芪的带领下,在血与火中艰难地运转着,尽可能地从死神手中抢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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