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河之上，佛祖静静盘坐。
他枯槁的手指轻抚过河面，那里还残留着不戒和尚最后的灰烬。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又很快归于死寂。
这便是永恒的代价！
佛祖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枯叶摩擦，
唯有斩断一切羁绊，方能......
你管这叫永恒？
一道淡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自语。
佛祖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时间长河上游，一道身影踏浪而来。
但在佛祖的视野中，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团行走的概念集合体。
黑袍是流动的夜幕，衣摆上的星轨是真实运转的星河；
灰黑色的眸子是两轮吞噬万物的微型黑洞；
每一步落下，都有无数世界在足底生灭。
最恐怖的是他周身萦绕的气息，那不是力量，
而是某种更高位格的存在形式，仿佛这个概念本身在向他顶礼膜拜。
秦......无殇......
佛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这个名字，枯瘦的身躯不自觉后仰，如同面对天敌的野兽。
秦无殇在距离佛祖十丈处停下，灰黑色的眸子平静如水：
不用紧张，我说过，灭你的人不是我。
佛祖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但眼中的戒备丝毫未减：那你为何而来？
为佛而来。
秦无殇望向不戒和尚消散的地方，嘴角微扬，
顺便告诉你，你所谓的永恒......
他抬手轻点，时间长河突然倒映出佛祖未来的画面。
那是一座腐朽的庙宇，金漆剥落，佛像生苔。
殿中央盘坐着一具干尸，袈裟破烂如絮，却仍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与腐朽没什么区别。
佛祖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枯槁的面容剧烈抽搐。
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
被时间遗忘，在永恒中腐朽。
不......
他嘶声道，只要再给我一个纪元，我就能......
就能什么？
秦无殇打断他，继续献祭他人来维持你的存在？
佛祖沉默了。
河面映照的画面仍在继续：干尸的指尖突然掉落，接着是手臂、头颅......最终彻底化为尘埃，被风吹散。
你看。
秦无殇轻声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强如，也一样会逝去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佛祖浑身剧震。
所以......
佛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带着某种觉悟。
你究竟是谁？
秦无殇没有直接回答。
他望向时间长河尽头，那里有一株幼苗正在混沌中舒展枝叶。
一个园丁罢了。
佛祖听到秦无殇的话后沉默一瞬。
随后他枯槁的面容剧烈扭曲，腐朽的气息如潮水般翻涌。
永恒......
他嘶哑的声音里透着疯狂，就算不能永恒，我也要一直活下去！
浑浊的双眼突然迸发出骇人的光芒，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执念，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拖入深渊。
秦无殇嘴角微扬，灰黑色的眸子里漩涡流转。
他抬首望向天空。
那里不知何时已变得漆黑如墨，连时间长河的光辉都无法照亮。
紧接着，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哗啦！
奔涌的河水开始倒流！
无数时空碎片如同倒放的影像，飞速回溯。
湮灭的星辰重组，破碎的大陆愈合，死去的生灵复活......
佛祖瞪大眼睛，看着这违背常理的一幕。
更令他惊骇的是，河水中渐渐浮现出不戒和尚与古伽罗巨人的身影！
他们如同被无形之手从虚无中拽回，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在迅速重组。
不戒和尚眉心的黑莲印记由灰转黑；
古伽罗巨人青铜肌肤上的裂痕自行愈合；
就连那艘由巨人骸骨组成的战船，也重新拼凑成型！
但诡异的是，佛祖身上的腐朽气息却没有丝毫减退。
他依然保持着那副枯槁模样，仿佛被时间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这不可能......佛祖声音颤抖。
他猛地低头，发现自己先前剥离的佛之本源。
那株燃烧的菩提树，此刻正悬浮在秦无殇手中！
只是此时的菩提树上面的火焰已经熄灭。
小和尚。
秦无殇看向刚刚苏醒的不戒和尚，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
不戒和尚缓缓睁眼。
他的眼神清澈如初，再无半点魔性。
灰白僧袍无风自动，胸口处的魔佛纹身已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
不戒和尚双手合十，向秦无殇郑重行礼，多谢帝尊。
这一幕让佛祖如遭雷击。
你们......
他枯瘦的手指剧烈颤抖，腐朽的气息突然暴走，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愤怒让他的声音扭曲变形，再也维持不住那副超然物外的假象。
秦无殇轻笑一声，掌心那株菩提树突然飞向不戒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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