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化作的红光在天空炸开时,鳞片云突然加速旋转,像被灶膛里的风箱抽打着的漩涡,越转越快,边缘甩出细碎的光屑,落在空味界的土地上,溅起点点甜香。林风站在记忆泉边,额角的鳞印烫得像贴了块烧红的烙铁,连带着半边脸都发麻。青铜勺在掌心嗡嗡作响,勺身鼎纹投射出的光带,正顺着红光往云层里钻,像条贪吃的小蛇,在云絮里钻来钻去,留下蜿蜒的金线。
“它来了。”守蜕人仰起头,脖子使劲往后梗,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脖子上的灰毛都竖了起来,像被风吹倒的芦苇。“创世之蛇对守味人的血脉最敏感,光带能引着它往这边落,跟牵风筝似的,跑不了。”
铁山扛着巨斧在泉边踱来踱去,军靴把青石板踩得咚咚响,震得泉里的碎鳞都在跳,像一群受惊的小鱼。“娘的,这蛇到底多大?别跟后山那座歪脖子山似的,盘起来能把半个空味界都罩住。”他说着,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把斧头攥得更紧,指节泛白,“俺们这点人,怕不够塞牙缝的。”
伶仃把酱坛抱得更紧了,坛口的酸梅香混着万味树的甜,在风里缠成一股绳,扯不断。她偷偷往坛子里加了把刚摘的野山椒,辣气呛得她直打喷嚏,眼泪汪汪的,鼻尖红得像颗小草莓。“我娘说过,大蛇都怕酸的,实在不行,我把整坛酱泼它身上!”坛底的酱渣被她晃得沙沙响,像在帮腔,又像在发抖。
林风被逗笑了,嘴角刚扬起,突然觉得血脉里的清凉翻涌起来,像有股力量要撞破皮肤往外冲,带着点酥麻的痒。他低头看,胳膊上伶仃抹的酱汁正慢慢变淡,露出底下淡青色的血管,血管里的血像掺了金粉,在皮肤下隐隐发光,跟守蜕人木牌上的光一个色,连跳动的节奏都一样。
“快了。”守灶者的木勺敲了敲泉边的石头,石头上突然冒出细密的纹路,像谁用指甲刻的,和创世之蛇的鳞片纹一模一样,连最细的边角都分毫不差。“空味界的土地在认主,等蛇落下来,这些纹路会形成结界,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把混沌挡在外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老瞎子摸索着坐在石头上,手里的半片蛇鳞被他捂得发烫,几乎要嵌进肉里,边缘硌得掌心发红。“你爹当年说,创世之蛇蜕皮时,会流出‘味髓’,那玩意儿金贵着呢,能让消失的味道重生。要是能接住点,缠味林里那些枯了的果树,说不定能结出比蜜还甜的果子。”他咂咂嘴,像是已经闻到了果香,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在衣襟上洇出个小印。
话没说完,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鳞片云旋转的中心裂开个黑洞,黑得像泼了墨,连光都吸得进去。黑洞里垂下无数银灰色的丝,像蛇吐的信子,在风里轻轻晃动,扫过万味树的枝头,带下几片甜香的叶子,叶子落在地上,立刻化作光点消失了。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传来,整个空味界都在发抖,记忆泉的水溅起三尺高,打湿了林风的裤脚,凉丝丝的,带着点泉底的土腥气。
“捂住耳朵!”守蜕人大喊,声音被嘶鸣盖得发闷,同时将修复好的信子往林风手里塞,指节都在发白,像捏着块烧红的烙铁。“等会儿蛇头下来,把信子递过去,它会认你的血脉,就像崽认娘似的,不会伤你!”
林风握紧信子,信子的温度和他血脉里的烫劲慢慢合在一起,像两团小火苗融成了一团,暖得恰到好处。他抬头望去,黑洞里缓缓探出个巨大的头颅——不是想象中狰狞的样子,鳞片像打磨过的玉石,泛着温润的光,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虹;眼睛是琥珀色的,像两块浸在水里的宝石,瞳孔里映着空味界的烟火,竟带着点温柔,像娘看他吃槐花糕时的眼神,专注又慈爱。
“它、它挺好看啊。”铁山看呆了,举着斧头的手都松了,斧刃差点掉地上,砸到自己的脚。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俺以为大蛇都长着尖牙,吐着红信子,跟庙里画的凶神似的。”
蛇头离地面还有丈许时,突然停住了。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林风,瞳孔慢慢收缩,像相机镜头在对焦,像是在辨认什么,又像是在确认。林风的鳞印突然爆发出金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亮,信子自动从他手里飞出去,缠上蛇的鼻尖,像条撒娇的小绳,轻轻蹭着冰凉的鳞片。
“嘶——”蛇轻轻吐了吐信子,信子上的纹路与林风的鳞印完全重合,像钥匙对上了锁。它的眼睛里闪过丝惊喜,巨大的头颅慢慢低下,鼻尖几乎碰到林风的额头,带着股清冽的草木香,像雨后的竹林,混着点湿润的泥土气,一点都不腥。
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风觉得血脉里的灼痛瞬间消失了,额角的鳞印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舔了下,暖融融的,舒服得让他想闭眼。他突然明白老瞎子的话——创世之蛇不是怪物,是和守味人共生的伙伴,就像他和铁山抢肉干、和伶仃拌嘴一样,吵吵闹闹却离不得,彼此需要着,也彼此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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