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套投梭、打纬的动作,她像是耗尽了力气,身体猛地一松,压在综框杆上的力量稍减。那沉重的综框立刻“哐当”一声重重落下,经线恢复原位。而她,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砸在布满棉絮和灰尘的地上。
然后,又是下一次更痛苦的循环:用尽吃奶的力气下压沉重的综框,提起经线,形成梭口,爆发式地投梭、打纬,再被综框落下的惯性砸得身体一沉,喘息…
“哐当…砰!哐当…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敲在人的心上。王大柱看着她那因常年用力过度而明显变形、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双手,看着她每一次压下综框时全身肌肉都在痛苦颤抖,看着她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腔深处拉风箱般的嘶声… 心里堵得厉害。
这哪里是织布?这简直是酷刑!是拿人的筋骨血肉在磨!
效率?王大柱盯着她织的那一小段布。就这么一套耗尽全力的动作下来,布匹前进的距离…也就一根小指头宽!就这效率,人累死累活,一天能织多少?难怪布贵!这纯粹是拿命在熬啊!
王大柱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自己那个简陋模型的样子。如果用杠杆和滑轮组来操控那根沉重的综框…压下杠杆一端,利用杠杆的省力原理,另一端就能通过滑轮绳索,相对轻松地把沉重的综框提起来!织工只需要专注于投梭和打纬,省下压综框的巨大力气,效率绝对能翻倍!人也轻松多了!
这念头像火苗一样在王大柱脑子里越烧越旺。可行!绝对可行!王大柱激动得手心都在冒汗,恨不得立刻冲回后院,把那破模型按比例放大,直接装到这老腰机上试试!
就在王大柱热血上头,猫着腰准备溜回去大干一场时,一个粗嘎、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在王大柱身后炸响,像平地一声雷:
“呔!哪来的小兔崽子!鬼鬼祟祟躲这儿做啥?!”
王大柱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油腻腻深蓝色短褂、腰里扎着条辨不出颜色的汗巾、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堵在王大柱身后。他方头大脸,一脸横肉,胡子拉碴,绿豆小眼里闪着凶光,正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瞪着王大柱。这人王大柱有点印象,是染坊的一个管事,好像姓牛,平日里嗓门最大,脾气最暴,对手下的织工呼来喝去,跟使唤牲口似的。
“问你话呢!哑巴了?” 牛管事见王大柱不答话,更不耐烦了,蒲扇大的手伸过来就要揪王大柱衣领,“看你眼生!是不是溜进来想顺东西的?!”
周围“哐当哐当”的织布声瞬间停了好几个。那些疲惫的织工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惊恐又麻木地朝这边望过来,眼神里除了疲惫,更多的是对牛管事的畏惧。
王大柱脑子“嗡”的一声。坏了!被当贼抓了!这牛管事显然没认出王大柱这个深居简出、名头响亮但本人没啥存在感的“傻少爷”。王大柱现在这身灰扑扑的、沾着泥点子和木屑的旧衣服,加上刚才猫腰躲藏的样子,确实不像个少爷。
眼看那油腻腻的大手就要碰到王大柱领子,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妈的,老子在自己家染坊,看自己家机器,还得被你个管事当贼抓?这憋屈日子真受够了!
“滚开!” 王大柱也顾不上装傻了,猛地往后一缩,躲开他的手,梗着脖子吼了一嗓子。可惜这身体底子虚,吼出来的声音有点劈叉,气势不足。
“嘿!小兔崽子还敢顶嘴?!” 牛管事被王大柱这一躲一吼激怒了,感觉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那张横肉脸涨得通红,“反了你了!” 他不再抓衣领,直接抡起胳膊,砂钵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王大柱面门砸了过来!动作简单粗暴,就是街头混混打架的王八拳,但仗着力气大,真要砸实了,王大柱这小身板非得当场躺下!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几个胆小的织工妇人吓得捂住了嘴。
拳风扑面!王大柱瞳孔猛地一缩!肾上腺素瞬间飙高!前世那点可怜的打架经验根本不顶用,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恐惧驱使下,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不是躲,而是学林红缨教的最基础一招:扎稳下盘!
几乎是条件反射,王大柱双脚猛地分开,膝盖微曲,重心下沉!大腿肌肉虽然还在抗议昨天的酸痛,但生死关头,潜力爆发,居然稳稳站住了!
牛管事的拳头带着一股汗臭和油腻味,已经砸到眼前!
躲是来不及了!硬接?王大柱这胳膊细得跟麻杆似的,非折了不可!
电光火石间,王大柱眼角的余光瞥到旁边木架上斜靠着一根晾晒布匹用的、足有手臂粗的长竹竿!那是搭架子用的撑杆!
林红缨的吼声仿佛在耳边炸响:“力从地起!腰马合一!打人不是靠胳膊!”
还有刚才琢磨织机时,杠杆撬动木板的画面!
脑子还没完全想明白,身体已经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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