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思个屁的过!”王大柱在心里骂娘,“库房塌了关我鸟事!老子在染坊搞发明创造还有错了?周婉娘你个周扒皮!林红缨你个母夜叉!柳莺儿…”他顿了一下,对那位还没正式打过照面的二太太柳莺儿,印象仅限于“原是个小戏班的台柱子,嗓子甜,身段软,心眼儿活络得像泥鳅”,以及刚刚损失了“贵重皮子”…估计现在正在前院哭天抢地呢吧?想到柳莺儿可能的样子,王大柱心里的憋屈更甚。
他靠着冰冷的柱子,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染坊里“怪物”织机“哐当嗖嗖”的节奏,一会儿是林红缨那要杀人的眼神,一会儿是周婉娘算盘珠子似的“啪嗒”声,一会儿又是柳莺儿可能哭哭啼啼的娇嗔…八位姨太太,八种心思,这王家大宅,真是比龙潭虎穴还难混!
时间在阴冷和憋闷中一点点流逝。王大柱又冷又饿,腿上的旧伤和肩膀挨过拳的地方隐隐作痛,精神上的疲惫更是如同潮水般涌来。就在他昏昏欲睡,感觉自己快要冻成祠堂里一尊新牌位时,祠堂那扇厚重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
“吱呀——”
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清晰。
王大柱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谁?林红缨提棍子来算账了?还是周婉娘派人来“开导”他了?
他警惕地望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嫩绿色衫子、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怯生生地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小脸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此刻正带着几分好奇和紧张,滴溜溜地在昏暗的祠堂里张望。
是八太太翠儿!那个年纪最小、才十六岁的翠儿!
翠儿显然也看到了坐在蒲团上的王大柱,小嘴微张,似乎有些惊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门。她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油纸包。
“相…相公…”翠儿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江南水乡的口音,像刚出窝的小黄莺,“您…您饿了吧?我…我给您带了点吃的…”
她小步挪到王大柱面前,蹲下身,把油纸包递过来。一股甜腻的糕点香气立刻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王大柱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又看看那包点心。在这个人人自危、要么算计他要么想揍他的节骨眼上,这个最小的、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八姨太,居然偷偷跑来给他送吃的?
“翠儿?你…你怎么来了?”王大柱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我听前院吵吵嚷嚷的,说库房塌了,二太太哭得可凶了,三太太也黑着脸…又…又说相公您被罚来祠堂思过…”翠儿低着头,小脸红扑扑的,手指绞着衣角,“我…我想着祠堂里又冷又没吃的…就…就从我房里拿了几块点心…”她把油纸包又往前递了递。
王大柱接过油纸包,入手还带着点温热。打开一看,是几块做得颇为精致的桂花糕,白生生的糕体上点缀着金黄的桂花,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谢…谢谢…”王大柱心里五味杂陈。这大概是他穿过来后,感受到的第一丝不带算计、纯粹的善意了。
“相公快吃吧!”翠儿见他接了,脸上露出一个羞涩又开心的笑容,大眼睛弯成了月牙,“还热乎呢!”
王大柱也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气,比他之前吃的杂粮饼和米糕不知好了多少倍。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祠堂的阴冷和心头的憋闷。
“好吃吧?”翠儿蹲在旁边,双手托着腮,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吃,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嗯,好吃。”王大柱含糊地应着,又拿起一块。他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打量翠儿。小姑娘心思单纯,脸上藏不住事,那点关切和好奇都明明白白写在眼睛里。跟周婉娘的精明、林红缨的冷硬、柳莺儿的活络(虽然还没见着)比起来,简直像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
“相公…”翠儿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那…那个库房塌了…真的…真的怪您吗?我听前院的人说…是因为…因为昨天那场大雨?” 她的语气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打抱不平。
王大柱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看着翠儿那双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眼睛,心里苦笑。这傻姑娘,还替他抱不平呢。他咽下嘴里的糕点,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库房要塌…这事儿,谁能说得准?赖我头上,不过是找个出气筒罢了。” 他没说得太明白,但意思到了。
翠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理解这大宅子里的弯弯绕绕。她看了看周围肃穆阴森的牌位,又看了看王大柱身上沾着泥点、略显狼狈的旧衣服,小声问:“那…相公您要在这里待多久啊?这里…怪吓人的…”
“不知道。”王大柱摇摇头,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等大太太她们消了气,或者…等她们算清楚账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
翠儿抿了抿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声说:“那…那相公您要是饿了…我…我再偷偷给您送吃的来!” 她说完,小脸又红了,像是做了件天大的坏事。
王大柱看着翠儿那认真的小模样,心头一暖。在这冰冷算计的王家大宅里,这份纯粹的善意,显得格外珍贵。
“好,谢谢翠儿。”他真心实意地道谢。
翠儿开心地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她站起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又警惕地看了看祠堂大门的方向:“那…那我先走啦!相公您…您保重!” 说完,她蹑手蹑脚地溜到门边,拉开门缝,像道嫩绿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的光线里。
祠堂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和阴冷。但王大柱的嘴里还残留着桂花糕的香甜,心头也多了几分暖意。他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看着供桌上幽幽燃烧的长明灯,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改良织机,这条路没错!省力省时,就是活路!为了张婶她们,为了自己,也为了…不辜负翠儿这点偷偷摸摸送来的点心,这织机,必须搞下去!周婉娘的算盘,林红缨的棍子,柳莺儿的眼泪…管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地主家的后院,老子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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