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一片死寂。王大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他辛辛苦苦搞出来的技术,眼看就要被人剽窃,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武器!这感觉,比被土匪砍一刀还难受!
“大姐的意思是…咱们就干看着?”林红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干看着?”周婉娘嘴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属于商人的冰冷算计,“他们想要图纸?给他们便是。”
王大柱和林红缨同时愕然抬头!
“不过,给他们什么图纸,给多少,何时给…”周婉娘指尖的算珠“啪嗒”一声归位,发出清脆的定音,“得由我们说了算。”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李记想要,行会想要,甚至官府也想要…那便让他们争!让他们抢!让他们互相撕咬!我们…只需在恰当的时候,把‘恰当’的图纸,‘卖’给‘恰当’的人。”
她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王大柱身上,那眼神里的灼热,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相公!织机改良,不能停!非但不能停,还要更快!更好!飞轮要更稳!连杆要更省力!投梭要更快更准!图纸泄露了初代机?那我们就造二代!三代!永远比他们快一步!让他们手里的图纸,变成废纸!”
王大柱被周婉娘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震住了!这女人…真是把商业竞争玩成了战争!釜底抽薪,借力打力!这手腕,这心机…狠!
“可是…”王大柱想起染坊里那几架被染料泡过的织机,“那几架机器…”
“修!”周婉娘斩钉截铁,“染坊所有资源,随你调配!不惜代价!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它们重新转起来!同时,新机的研发,立刻开始!” 她看向王大柱的眼神,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任和一种近乎押上全部身家的疯狂,“相公!王家能否在这场漩涡中立足,甚至更进一步…全系于你一身!”
压力如同山岳般压来!王大柱看着周婉娘那孤注一掷的眼神,又想起染坊里张婶她们充满希冀的脸,想起翠儿哭红的眼睛,想起自己那份沉甸甸的契约…一股混杂着巨大压力和不屈斗志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
“好!”王大柱一咬牙,眼中也燃起了火焰,“图纸泄露?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迭代!我这就去染坊!”
他转身就走,步伐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等等。”林红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大柱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
林红缨走到他面前,没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包扎的肩膀上,沉默了几秒。然后,她解下一直挂在腰间的一个小皮囊,塞到王大柱手里。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林红缨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上好的金疮药,还有…几片老山参。”林红缨的声音依旧冷硬,语速却比平时快了一点点,像是在掩饰什么,“别死在染坊里。扎马步的债,还没还清。” 说完,她看也不看王大柱,抱着白蜡杆,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红色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枪。
王大柱捏着那个还带着余温的小皮囊,看着林红缨消失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儿。这女人…是在关心他?还是怕他这棵摇钱树倒了?
他摇摇头,把皮囊揣进怀里,那淡淡的草药香似乎真的让肩头的疼痛舒缓了几分。他不再多想,大步朝着染坊走去。那里,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
染坊里,张婶、李婶、赵婶她们已经在了。看到王大柱进来,她们脸上都带着担忧和后怕。
“少爷…老爷…您没事吧?”
“织机…这可咋办啊?”
“都怪我们…没看好…”
王大柱摆摆手,打断她们的自责。他走到那架被染料泡得最严重的主机前,看着湿漉漉、黏糊糊的飞轮和绳索,眼神却异常坚定。
“哭丧个脸干什么?天塌了?”王大柱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染料泡过?洗干净就是!牛筋弹簧软了?换新的!飞轮轴承锈了?拆开打磨上油!不就是几滩染料吗?还能比土匪的刀子更硬?”
他撸起袖子(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忍住了),拿起一把刷子,直接蹲下开始清理飞轮上凝固的靛蓝染料。
“张婶,去熬几大锅皂角水!要滚烫的!”
“李婶,赵婶,把能拆的部件都拆下来!用热水刷!用沙子磨!一点锈都不能留!”
“狗剩!去!把库房里那捆新牛筋全拿来!还有那几罐子桐油!再找点细麻布!”
王大柱的指令一条接一条,果断而清晰。他的行动,像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染坊里的颓丧气氛。张婶她们看着王大柱沾满染料却依旧忙碌的身影,看着他肩膀上渗血的布条,浑浊的老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干活!”
“对!洗干净!咱的宝贝织机,没那么容易趴窝!”
“少爷(老爷)说得对!洗它个干干净净!”
染坊里再次响起了声音,不再是“哐当嗖嗖”的织布声,而是哗啦啦的水声、刷刷的清洗声、叮叮当当的拆卸打磨声!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要把这些被玷污的“宝贝”重新擦亮!
王大柱一边用力刷着飞轮上的染料,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构思着二代机的改进方案。更轻量化的飞轮?更坚固耐磨的连杆材质?更高效稳定的投梭机构?周婉娘那女人说得对,只有跑得更快,才能把对手甩在身后!
汗水混着清洗的污水,顺着他额角流下,滴落在染缸残留的蓝色污渍里。他抹了把脸,看着在众人努力下渐渐露出金属和木头原色的织机部件,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狠劲的笑容。
图纸泄露了?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壁垒!这员外家的后院,老子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谁都硬气!
就在王大柱和众人埋头苦干时,染坊高高的气窗外,一只灰扑扑的信鸽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窗棂上,歪着脑袋,看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它的小腿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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