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行驶的独轮车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墙,猛地一顿,随即在巨大的惯性下向前狠狠栽倒!
“哐当!哗啦——!”
车上的油桶应声翻倒!沉重的木桶砸在地上,桶壁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粘稠、浑浊、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暗沉液体,如同污秽的血液,猛地从裂缝中涌出!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形成一片散发着甜腻焦糊和硫磺气息的、令人作呕的油污!
那推车的杂役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了出去,一头撞在旁边废弃的木料堆上,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油污!刺鼻的气味!距离轰鸣的水轮机房仅仅几步之遥!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靠近!退后!都退后!”王大柱嘶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他不知道这油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那股浓烈的、混杂着硫磺的焦糊味,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最可怕的东西——火药或者某种高爆物!
工匠们被这骇人的景象和王大柱的吼声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恐。
林红缨踉跄着冲到近前,看着地上蔓延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油污和那裂开的油桶,脸色更加苍白。她强忍着左臂伤口撕裂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右手猛地拔出深深嵌入独轮车残骸中的铜棍,棍身沾满了木屑和油污。她用铜棍指向那片油污,对着紧随其后冲来的护院厉喝:“清场!所有人退出机房二十步外!取沙土!快!用沙土盖住这些油!绝不能让半点火星靠近这里!快!”
护院们如梦初醒,立刻如狼似虎地驱散周围惊呆的工匠,同时大声呼喝着让人去取沙土。
王大柱冲到那翻倒的油桶旁,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蹲下身仔细观察那裂缝中涌出的液体。粘稠、浑浊、颜色暗沉如劣质酱油,里面混杂着一些细小的、灰白色的不明颗粒,散发出的气味不仅仅是焦糊甜腻,更带着一种他记忆中极其危险的——硝石和硫磺混合后受潮腐败的味道!这玩意儿,遇明火绝对会爆!而且威力恐怕不小!
“是火药油!混合了硫磺和硝石粉的桐油废渣!”王大柱猛地抬头,对着脸色铁青的周婉娘和刚刚气喘吁吁赶到的李主簿嘶声道,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滔天的愤怒,“他们想用这桶油当引信,炸毁机房!毁了整个工坊!”
周婉娘看着地上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油污,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巨大、沉重、带动着整个工坊命脉运转的水轮,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好毒辣的手段!好狠绝的心思!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倾轧,这是要王家所有人的命!
李主簿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腿肚子直打颤,指着地上那滩油污,声音都劈了叉:“这…这…光天化日…竟…竟有此等丧尽天良之举!反了!反了天了!快!快来人!保护现场!把…把那个贼子给我押起来!”他对着衙役语无伦次地下令,试图找回一点官威,但颤抖的声音和煞白的脸色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万利货栈…周掌柜…这篓子捅得太大了!
周婉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惊怒中冷静下来。她看都没看色厉内荏的李主簿,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昏死的杂役、蔓延的油污,最后落在那桶裂开的致命油桶上,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清晰地传遍整个压抑的工坊:
“福伯!立刻带人,查封万利货栈!拿周掌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师傅!带可靠的人,清点库房所有新到物料!彻查来源!”
“所有工匠,今日工钱加倍!但需配合问话!凡有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李主簿!”她终于转向面如土色的李主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森然,“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凶徒猖獗至此,视王法如无物!还请大人立刻签发海捕文书,通缉元凶!并…彻查这‘火药油’的来源!本县之内,何人能私藏、配制如此歹毒之物?此乃动摇国本之重罪!大人身为父母官,责无旁贷!”
一连串的命令,条理清晰,杀伐果断!既堵死了李主簿可能的推诿包庇之路,又将“私藏配制火药油”这顶足以抄家灭族的通天大帽,死死扣在了黑虎帮和万利货栈的头上!
李主簿被周婉娘一连串的质问和那顶“动摇国本”的大帽子砸得头晕眼花,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看着周婉娘那双冰寒刺骨、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再看着地上那滩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油污和王大柱愤怒的眼神,最后瞥了一眼提着滴油铜棍、煞气未消的林红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彻底被拖下水了!而且是被架在了火上烤!王家这女人…太狠了!
“抓…抓!必须抓!”李主簿猛地一跺脚,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对着衙役吼道,“听见王夫人说的没有?立刻去万利货栈!抓周扒皮!快!快啊!”
工坊巨大的水轮依旧在转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沙土被一筐筐地倾倒在散发着恶臭的油污上,掩盖着那致命的杀机。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和血腥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浓烈。王家与黑虎帮的战争,终于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露出了你死我亡的獠牙。而那位姗姗来迟、心怀鬼胎的李主簿,也被彻底绑上了王家这艘在惊涛骇浪中搏杀的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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