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死死裹着王家工坊巨大的轮廓。水轮沉闷的轰鸣是这片死寂里唯一固执的心跳,震得人胸腔发麻。临时加高的木栅栏在夜风中呻吟,如同疲惫的哨兵。
工坊深处,靠近水轮机房的铁皮堡垒内,气氛却如同凝固的火山熔岩。几座锻铁炉依旧烧得通红,映照着孙铁匠、老赵头几人汗如雨下、布满煤灰的凝重脸庞。大锤砸在通红的厚铁板上,“铛!铛!”的巨响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火星如同绝望的烟花,四溅飞散。
王大柱背靠着一根被厚厚铁皮包裹的承重柱,眼皮沉得如同灌了铅。连续三日近乎不眠不休的监工和紧绷的神经,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煤灰混着汗水在他脸上结成了硬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铁锈味。他手里还攥着那张被汗水浸透、炭笔模糊的加固图纸,意识却在沉重的疲惫边缘摇摇欲坠。
“…少爷?少爷?”
孙铁匠瓮声瓮气的呼唤仿佛隔着厚厚的水传来。
王大柱猛地一个激灵,强行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嗯?…成了?打好了?”
“最后一块护心板,淬火定型了!”孙铁匠指着铁砧上一块形状怪异、边缘还冒着丝丝白气的厚重铁板,声音里带着完成使命的疲惫和一丝自豪,“按您画的,该包的,都包上了!铁皮裹了三层,接缝用湿泥糊死了!那狗日的火油毒烟,别想钻进来!”
王大柱用力揉了揉脸,试图驱散那几乎将他吞噬的睡意,强撑着站起身。他走到那巨大的水轮传动轴旁。此刻,这根原本粗壮裸露的“心脏”血管,已被一块块形状各异、厚实沉重的铁板如同狰狞的甲片般紧紧包裹、铆接。铁板表面粗糙,带着锻打留下的凹凸痕迹,在炉火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坚硬的乌光。连接处密密麻麻的铆钉凸起,像一层层坚固的鳞片。整个传动机构,连同附近几根关键的支撑柱和靠水渠的墙壁,都被这种原始而厚重的“铁甲”牢牢护卫起来,形成了一圈粗犷却令人心安的钢铁壁垒。
“好!好!”王大柱的声音嘶哑,用力拍了拍冰冷的铁甲,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心。“辛苦各位了!都歇会儿!喝口水,喘口气!”他对着疲惫不堪的工匠们挥挥手。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撕裂了工坊深处的轰鸣!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恐惧,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哀嚎!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惊得浑身一颤!王大柱刚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限,猛地转身看向声音来源——那是帆布隔断外,织机区域的某个角落!
“出什么事了?!”王大柱嘶吼一声,拔腿就往外冲!孙铁匠和老赵头也立刻抄起手边的铁锤和撬棍,紧随其后!
冲出帆布隔断,织机区域依旧灯火通明,机杼轰鸣。但角落一台织机旁,已经围拢了一圈人,惊恐的议论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
“柱子!柱子你怎么了?!”
“快!按住他!他在抓自己!”
“天爷!他嘴里…嘴里冒黑血!”
王大柱奋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个叫柱子的年轻工匠倒在地上,身体像离水的虾一样剧烈抽搐、扭曲!他的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脖子和胸口,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抓出一道道血淋淋的恐怖沟壑!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白上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却诡异地放大、涣散。更可怕的是,他的口鼻之中,正汩汩地涌出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恶臭的黑血!那黑血似乎还带着温度,在地面上蜿蜒流淌,触目惊心!
“呕——” 旁边有胆小的工匠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让开!” 一声清冷急促的断喝自身后传来!
王大柱回头,只见苏静蓉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人群外围!她脸色依旧灰白,左臂无力垂着,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寒冰淬火的刀锋,死死盯着地上抽搐的柱子。她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再伸出时,指间已夹着三根细如牛毛、通体乌黑的毒针!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抖!
“咻!咻!咻!”
三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乌光破空而出!精准无比地刺入柱子脖颈侧面、心口上方和左臂内侧三处穴位!
说来也怪,针一入体,柱子那疯狂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剧烈地痉挛了几下,便瘫软下去,口鼻中涌出的黑血也似乎减缓了些许。但他脸上的痛苦扭曲并未消失,眼神中的生命之火正在迅速熄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皮肤下的青黑色如同墨汁般迅速蔓延开来!
“是‘蚀心蛊’!”苏静蓉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确认,眼神扫过柱子脖颈皮肤下几处极其细微、不自然的凸起,仿佛有什么活物在里面蠕动!“梅三更…放出了他的‘鬼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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