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紧绷的平静中滑过。工坊里“哐当——嘎吱——”的织机声日夜不息,染坊的几口大缸日夜蒸腾着靛蓝草汁的苦涩气息,一匹匹深湛如夜空的靛蓝布匹晾晒在竹竿上,在阳光下流淌着沉稳的光泽。王家沟的伤口在缓慢愈合,生活艰难地回归着某种粗糙的轨道。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后院地窖附近,寒意如同无形的瘟疫,悄无声息地扩散。最初只是地窖入口石阶结霜,看守的护院冻得瑟瑟发抖。不过几日功夫,那刺骨的寒气已蔓延至十步开外,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嘎吱”声。堆放杂物的厢房内,水缸表面结的冰层越来越厚,墙角甚至凝出了细小的冰棱。空气仿佛被冻得凝滞,连鸟雀都远远避开这片区域,整个后院笼罩在一种死寂的阴冷之中。
阿柱带着护院,按照王大柱的命令,又退后了十步,在更远的地方轮守。他们燃起了熊熊的火盆,烤着烈酒,依旧被那股仿佛能穿透骨髓的寒意冻得脸色发青。火盆跳跃的暖黄色火焰,在无边无际的阴冷面前,显得如此微弱而徒劳。
“娘的…这鬼东西…比腊月里的冰窟还邪门…” 一个护院搓着冻得通红的耳朵,牙齿打着颤抱怨,“再这么下去,咱们哥几个怕是要冻成冰棍了!”
阿柱脸色凝重,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凝结着厚厚白霜的地窖铁门。门缝里,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正顽强地渗透出来,如同毒蛇吐信。他知道,少爷和大太太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这东西…留不得!
与此同时,染坊小院也笼罩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
靠近小院的几口大染缸,灶火烧得通红,伙计们添柴加火,汗流浃背,可缸里的靛蓝染液却始终温吞吞的,升不起多少热气。手伸进去捞布,一股异样的冰凉顺着指尖直往上窜,激得人一个哆嗦。刚染好挂起来的布匹,晾在阳光下,本该迅速干燥,却总是湿漉漉、凉冰冰的,仿佛吸饱了地底的寒气。
芸娘裹着一件厚实的夹袄,站在院中,看着几竿新染的靛蓝纱在微风中无力地晃动,那深沉的蓝色在阳光下本该耀眼,此刻却莫名透着一股子阴郁的冷意。她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手,忧心忡忡地望向柳青黛紧闭的房门。翠儿在里面守着,已经两天没出来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翠儿蜷缩在床边一张小矮凳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怀里抱着一个温热的汤婆子,小脸冻得有些发白。她不敢睡,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沉睡的柳青黛,耳朵竖着,捕捉着外面任何细微的动静,也感受着房间内那越来越重的、带着奇异清苦味道的寒意。
昨夜,府里的寒气达到了顶峰。据看守地窖的护院说,连火盆里的火苗都差点被冻灭了。而就在那最冷的后半夜,翠儿缩在棉袄里瑟瑟发抖时,她清晰地感觉到,床上五太太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那原本如同冰块般冰凉的手脚,竟缓缓地透出了一丝暖意!不是错觉!翠儿壮着胆子,用冻得发抖的手去摸柳青黛的手腕,入手不再是刺骨的寒冰,而是一种…温润的、如同上等暖玉般的温凉!这温凉顺着她的指尖蔓延,竟让她冻僵的身体也感到了一丝舒适。
更让她惊骇的是,柳青黛腕间那片墨绿色的诡异鳞片!在窗外透进来的、被寒气浸染得格外清冷的月光下,那鳞片表面那些细微的暗金纹路,如同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律动、流淌!每一次律动,都伴随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翠儿甚至能感觉到,房间里弥漫的寒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丝丝缕缕地朝着那片鳞片汇聚而去!
五太太…在吸收寒气?!
这个发现让翠儿又惊又怕,一整夜都不敢合眼。
此刻,虽然外面日头高照,但府邸深处残留的阴寒依旧浓重。柳青黛的身体依旧保持着那种奇异的温凉,腕间的鳞片也依旧在缓缓律动,如同一个沉睡中无意识运转的机器,贪婪地汲取着外界那致命的寒源。
“五太太…您快醒醒吧…” 翠儿小声地喃喃自语,带着哭腔,“府里…府里快被冻坏了…少爷和大太太都快愁死了…”
就在这时!
床上一直如同冰雕玉琢般沉睡的柳青黛,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啊!” 翠儿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紧接着,柳青黛的呼吸陡然变得极其急促而紊乱!苍白的脸颊上瞬间涌起一片极其不正常的、如同火焰燃烧般的潮红!她的眉头紧紧锁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喉间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嗬嗬”声!
“五太太!五太太您怎么了?!” 翠儿惊慌失措地扑到床边。
柳青黛猛地睁开了眼睛!
翠儿的尖叫声卡在了喉咙里,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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