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内,浓重的药味混杂着未散的寒气,沉甸甸地压着。几个火盆在角落熊熊燃烧,努力驱散着刺骨的冰冷,火光跳跃,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安的影子。
王大柱静静躺在炕上,盖着厚实的锦被,只露出一张脸。那脸上纵横交错的淡蓝色裂纹,如同精美的冰瓷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流转,脆弱又诡异。他的呼吸很浅,几乎微不可闻,胸膛的起伏微弱得让人心焦。每一次呼吸,口鼻间都逸散出淡淡的白色寒气。
吴大夫枯瘦的手指搭在王大柱的寸关尺上,闭目凝神良久,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半晌,他才缓缓收回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蜡黄的脸上满是疲惫,浑浊的老眼中却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吴老,相公他…” 守在炕边的周婉娘声音嘶哑干涩,她强撑着精神,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忧惧,几日几夜的不眠不休,让她原本明艳的脸庞失去了光泽,眼窝深陷。
“万幸!万幸啊!” 吴大夫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那股盘踞心脉、蚀骨钻心的极寒死气,被一股更强的、源自他自身的奇异寒力死死压制住了!如同冰封毒龙!虽然脉象沉滞如冰河潜流,但…但那股生机,被护住了!如同冰层下的暖流,缓慢但坚定地在复苏!” 他顿了顿,看向王大柱脸上那诡异的裂纹,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只是…这体表裂纹…老朽行医一生,闻所未闻!似寒毒外显,又似本源烙印…凶险莫测啊!需得小心调养,万不可再引动那股力量,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王大柱此刻的状态,如同抱着一块随时可能炸裂的玄冰,看似生机被护住,实则走在危险的钢丝上。
周婉娘的心沉甸甸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看向炕上那张布满裂纹的脸,目光复杂难明。是相公?还是…一个披着相公皮囊的、无法理解的怪物?那日在后院,他如同冰魔降世,冻结毒蛛,重创五毒使,断蛛母一臂的恐怖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恐惧与担忧交织,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无论如何,他是她的相公,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五太太呢?” 周婉娘转向另一边。
柳青黛被安置在靠墙的另一张软榻上,脸色比纸还白,呼吸微弱,腕间那片墨绿鳞片黯淡无光,如同枯死的叶子。吴大夫走过去探了探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眉头紧锁:“强行吸纳、分担寒毒,又遭反噬…心脉受损极重,本源几乎枯竭…如同燃尽的灯芯,只剩最后一点火星…能不能熬过来,全看她的造化…老朽只能尽力用药吊住这口气。”
周婉娘沉默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沉重。这个沉默寡言、身世成谜的五姨太,用命换来了相公一线生机。“用最好的药,不惜代价。”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大太太放心。” 吴大夫郑重应道。
这时,门帘被轻轻掀开。林红缨被梅香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挪了进来。她右肩裹着厚厚的布带,吊在胸前,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那双英气的眼睛依旧明亮,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
“三妹,你怎么起来了?伤那么重!” 周婉娘连忙上前,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躺不住。” 林红缨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越过周婉娘,落在炕上的王大柱身上,看到他脸上那诡异的裂纹,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带着一丝别扭的关切,“他…死不了吧?”
“吴老说暂时无碍了。” 周婉娘扶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红缨“嗯”了一声,不再看王大柱,转而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周婉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疲惫中透出当家主母的干练:“豁口用石头和木头暂时堵死了,毒虫尸体都清理干净撒了石灰深埋。福伯带人清点完了,护院死了三个,重伤五个,工匠伙计死了两个,伤了七个…”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抚恤银子按三倍发,伤者全力救治。织坊那边损失不大,主要是门窗毁了,织机…孙师傅带人在抢修少爷改良的那台核心部件,幸好只是摔散了架,没伤到根本。”
“万毒窟的人呢?” 林红缨追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都撤了。蛛母断臂,蝎使重伤,蜈使蛛使生死不明,蛇使也受了伤,短时间应该不敢再来。” 苏静蓉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浮,但眼神锐利如昔。她走进来,目光扫过炕上的王大柱,又落在柳青黛身上,眉头微蹙。“但蛛母逃走前的话…万毒窟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未来的阴云笼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红缨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牵动了肩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梗着脖子,“下次再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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