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如豆,映着王大柱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提笔蘸墨,手腕悬停片刻,随即落下,笔走龙蛇。字迹不再是往日商户常用的工整楷书,而是带了几分疏狂意气的行草——那是他前世加班赶方案时练就的,此刻倒恰好掩盖了原本的笔迹。
芸娘和翠儿屏息凝神,看着他伏案疾书。瓦房内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刀哥手下弟兄刻意制造的咳嗽或跺脚声——那是表示“平安无事”的暗号。
王大柱写的,并非诉状,也非求援信。他以瑞锦祥少东家密友、亦是此次事件间接受害商户的身份,向远在扬州的总督衙门“呈报”一桩惊天阴谋。
信中,他并未直接指控内卫或宫中贵人,只极尽详细地描述了万毒窟如何利用邪术控制商户、如何勾结瑞锦祥内部人员(隐去大长老之名,只以“某首脑”代称),意图垄断京城绸缎市场,并以不法手段打压、吞并其他商号,甚至暗示其可能与漕运私弊、偷漏国税有所关联。他将观星台异象轻描淡写为“试验邪术器具所致”,而将古图之事完全隐去。
最后,他笔锋一转,指出此番内卫突然介入封查瑞锦祥,行事仓促且于法理不合,恐是万毒窟勾结官场中的败类,欲借内卫之手清除异己、掩盖更大罪证。并“忧心忡忡”地表示,此风若长,则江南江北无数正当商户将人人自危,恐伤国本,动摇漕运根基云云。
他巧妙地将一桩涉及宫廷秘闻、邪神降世的泼天祸事,包装成了一起手段酷烈、破坏商业秩序、可能影响漕运税收的“恶性商业竞争”案件。
写罢,他吹干墨迹,将信纸仔细折好,塞入新的芦苇管,以蜡封口。
“刀哥,”他推开房门,将芦苇管递出,“此信,务必以最快、最隐秘的途径,直送漕运总督衙门。所需银钱,我日后必十倍奉还。”
刀哥接过那小小的芦苇管,只觉得重逾千斤。他混迹底层,深知有些浑水碰不得,但看着王大柱那双沉静却燃烧着暗火的眼睛,一咬牙:“王少爷放心,刀某拼了这条命,也把信送到!咱们漕帮别的没有,就是水路快,兄弟多!”
他转身匆匆没入夜色,安排去了。
王大柱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一步,是险棋,更是借刀杀人之计。漕运总督与内卫系统素来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多有龃龉。他将“商业腐败”和“可能影响漕运税收”这两个钩子抛出去,那位封疆大吏未必不会心动。只要总督衙门肯介入调查,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就足以暂时牵制甚至逼退内卫的明面力量,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至于会不会引火烧身…他现在本就是釜底游鱼,顾不了那许多了!
“相公…”芸娘走上前,用温热的布巾轻轻擦拭他额角渗出的细汗,眼中满是忧虑,“这般…真的能行吗?”
“尽人事,听天命。”王大柱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沉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把水搅浑,才有摸鱼的机会。”他看向同样脸色发白的翠儿,“怕吗?”
翠儿用力摇头,声音虽轻却坚定:“不怕!跟着相公,去哪都不怕!”
王大柱心中微暖,正欲再说些什么,窗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隐约却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似乎正朝着这片贫民区而来!
屋内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不是刀哥的人!刀哥的手下示警声不是这样的!
王大柱猛地吹熄油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示意芸娘和翠儿躲到墙角杂物堆后,自己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昏暗的月光下,小巷入口处火把闪动,隐约可见十数名身着公门服色、腰佩朴刀的官差,正在几个地痞模样的人的指引下,挨家挨户地拍门盘查!
是顺天府的衙役!还有眼熟的——似乎是陈家大长老手下豢养的那些打手!
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是豆子被发现了?还是刀哥这边走漏了风声?
王大柱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刀哥刚走,此地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或底层混混,绝无可能抵挡官差!
“里面的人听着!顺天府办案!速速开门!”粗暴的吼声和砸门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他们藏身的这间瓦房!
芸娘和翠儿吓得紧紧抱在一起,浑身发抖。
王大柱额头青筋跳动,大脑飞速运转。硬闯?死路一条!躲藏?这破屋子根本无处可藏!
难道真要功亏一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隔壁院子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官爷杀人啦!快跑啊!”
紧接着,是更加混乱的尖叫、哭喊、咒骂声,以及衙役们惊怒的呵斥:“站住!”“不许跑!”“那边!抓住他!”
整个贫民区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无数贫民被惊动,哭喊声、奔跑声、打砸声四起,原本目标明确的衙役队伍顿时被混乱的人流冲得七零八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穿成员外家傻大儿娶八房姨太太请大家收藏:(m.2yq.org)穿成员外家傻大儿娶八房姨太太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