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内,人声鼎沸,酒香菜香混杂着喧嚣,勾勒出京城最寻常的繁华景象。然而,当王大柱报出“应罗总镖头之约”时,那热情洋溢的伙计脸色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与紧张。
“原来是王东家,罗总镖头已在二楼雅间‘听涛阁’等候多时,小的给您引路。”伙计躬身做出请的手势,态度愈发殷勤,却也让王大柱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对方显然早已打点好一切。
他没有选择包厢,就是不想置身于封闭环境,但对方似乎料到了他的顾虑,直接将地点定在了相对开放却又比大堂安静的二楼雅间。这既给了双方谈话的空间,又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众目睽睽”的态势,只是这“众目”之下,有多少是威远镖局的人,就未可知了。
王大柱面色不变,微微颔首,跟着伙计踏上木质楼梯。楼梯吱呀作响,他的脚步沉稳,目光却飞快地扫过二楼的环境。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挂着牌匾的雅间,偶有伙计端着菜肴进出,看上去并无异常,但他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隐晦的视线从不同方向落在他身上。
“听涛阁”位于走廊尽头,临河的一面开有窗户,可以听到外面运河的流水声,视野极佳。伙计在门口停下,恭敬地推开房门:“王东家,请。”
王大柱迈步而入。雅间颇为宽敞,布置雅致,中间一张红木圆桌,只坐了两人。主位上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身穿藏蓝色锦袍,身材不算高大,却坐得笔直,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闪烁,不怒自威,正是威远镖局总镖头罗威。他旁边坐着一位面色苍白、眼神有些阴鸷的年轻文士,摇着一把折扇,应是幕僚之类的人物。
桌上已摆了几样精致凉菜和一壶酒,却并未动筷。
“哈哈哈,这位便是近来名声鹊起的王明柱王东家吧?果然英雄出少年!请坐!”罗威声若洪钟,笑着起身相迎,态度热情得仿佛真是欣赏晚辈的商界前辈。
“罗总镖头谬赞,晚辈愧不敢当。”王大柱拱手还礼,不卑不亢,在罗威对面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背对着门口,并非最佳,但他坦然受之。
“这位是刘某,镖局的账房先生,也是罗某的智囊。”罗威指了指旁边的文士。
刘账房微微欠身,算是见礼,目光却如同毒蛇般在王大柱身上扫过。
寒暄几句,酒过一巡(王大柱只浅尝辄止),罗威便切入正题:“王东家,老夫是个粗人,不喜欢绕弯子。今日请你来,一是确实对你那新式布匹感兴趣,我镖局走南闯北,旗下儿郎众多,号褂、镖旗、货物苦布用量极大,若你的布真如传闻般质优价廉,合作自然双赢。”
王大柱心中冷笑,面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能与威远镖局合作,是王某的荣幸。布匹样品,晚辈已让人备好,罗总镖头随时可查验。”
“好说,好说。”罗威大手一挥,看似豪爽,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这第二件事嘛……老夫听闻,王东家不久前似乎得了一件……不太寻常的旧物?”
来了!王大柱心头一凛,神色不变,故作疑惑道:“旧物?不知罗总镖头指的是什么?晚辈经商,接触的旧物不少,多是古玩玉器之类。”
罗威盯着王大柱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看出真假,他呵呵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王东家何必装糊涂?那东西形制古朴,非金非铁,关系甚大,留在你手中,恐是取祸之道啊。”
旁边的刘账房摇着折扇,阴恻恻地接口:“王东家年轻有为,何必为了件不明不白的物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威远镖局在江湖上还有些薄面,若肯割爱,罗总镖头必不会亏待于你,不仅可以高价收购,还可保你在京城生意畅通无阻。否则……”他拖长了语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漕帮据点外。
林红缨正焦躁地在院子里踱步,苏静蓉则静立廊下,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芸娘和翠儿坐在屋内,心神不宁地做着针线,针脚早已乱了。
突然,苏静蓉猛地睁开眼,低喝道:“有人靠近!数量不少,脚步很轻!”
林红缨立刻抓起靠在墙边的熟铜棍,凝神戒备。赵干安排留守的几名漕帮子弟也迅速拿起兵刃,占据了院墙的有利位置。
只见据点周围的巷口、屋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数十道黑影,这些人黑衣蒙面,手持利刃,动作迅捷,显然训练有素,与之前那伙地痞流氓不可同日而语!
“不好!是高手!保护夫人!”为首的漕帮小头目厉声喝道。
黑衣人们不发一言,如同鬼魅般扑了上来,瞬间与漕帮子弟战成一团!刀剑碰撞声、呼喝声、惨叫声顿时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林红缨怒吼一声,熟铜棍舞得虎虎生风,冲入战团,一棍便将一名试图翻墙的黑衣人砸了下去!苏静蓉身影如电,短刃出鞘,寒光闪处,必有一名黑衣人捂着喉咙倒下,她的招式狠辣凌厉,专攻要害,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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