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村的用兵特点,在于一个‘奇’字。”我走到巨大的湖南地图前,拿起一根红蓝两色的指挥杆,红色的那头,点在了岳阳的位置。“他从不屑于按照对手预设的剧本走。随枣会战,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主攻襄河东岸,他却出人意料地将主力用在了桐柏山和大洪山方向。这一次,如果我们把所有的宝都押在新墙河、汨罗江的正面防御上,他一定会想办法从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的指挥杆在地图上移动,最终停在了湘赣边界的幕阜山脉和湘鄂边界的九宫山区。“这里,还有这里。我们的侧翼,存在着巨大的空隙。冈村宁次会不会利用他的机械化部队,或者干脆就是他最擅长的山地步兵,从这些看似无法逾越的山区,迂回到我们防线的背后?”
刘斐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快步走到地图前,仔细端详着我所指的区域。那里的地形确实复杂,崇山峻岭,道路崎岖,对于大规模兵团的运动来说,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区域往往是防御部署中最容易被忽视的环节。
“次长是担心……日军会重演当年松浦淳六郎迂回万家岭的故伎?”
我摇了摇头:“不,冈村宁次比松浦淳六郎更高明,也更谨慎。他不会简单地复制战例。他要做的是,在我们以为最安全的地方,插上一把最锋利的刀。薛长官的计划,核心思想是‘堵’,依托河流、城镇,构筑坚固防线,企图将日军堵在长沙之外。而我要的,不是‘堵’,是‘诱’,是‘杀’!”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闷热的作战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和有力。“把拳头收回来,才能更有力地打出去。我们不能把主力部队一开始就全部摆在第一线,那样只会成为日军飞机大炮的活靶子。正面战场,必须放开一个口子,诱敌深入!”
“诱敌深入?”刘斐大吃一惊,“次长,这太冒险了!湘北一马平川,一旦让日军的战车部队突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民众的撤离也是个大问题。”
“我说的诱敌深入,不是一味地后退。”我用指挥杆在新墙河与汨罗江之间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这片区域,就是我为冈村宁次准备的坟场。我们要利用这里的水网、丘陵、山地,将他的部队分割、包围,然后……一口一口地吃掉!”
“具体的计划是,”我深吸一口气,开始阐述我脑海中已经酝酿了许久的战略构想,“第一,正面防线适当收缩,以少数部队节节抵抗,袭扰、迟滞敌军,主力部队则后撤至汨罗江以南、捞刀河两岸的山区隐蔽待机。第二,在湘赣、湘鄂边界的幕阜山和九宫山地区,部署重兵,构筑侧翼伏击阵地。我断定,冈村宁次为了达成迅速突破的目的,一定会分兵对我们的侧翼进行牵制性攻击,甚至是大胆的穿插迂回。这,就是我们歼敌的最好机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要把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等他来打,我们要主动出击!”
我的指挥杆最后重重地点在了赣北的修水、靖安一带。“这里是日军第一零六师团的防区,也是整个第十一军战线的东南侧翼。命令第十九集团军罗总司令,在日军发起长沙攻势的同时,集结重兵,对这一区域的日军发动猛烈攻击,做出要切断南浔铁路的姿态。如此一来,赣北的日军必然会向冈村宁次求援,冈村宁次就必须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是继续猛攻长沙,还是分兵救援赣北。无论他怎么选,他的整个作战部署都将被我们打乱!”
刘斐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扶着眼镜,嘴唇微微颤抖,激动地说道:“后退、设伏、侧击、反攻……次长,这……这是一个完美的‘后退决战’计划!通过主动的战略后退,拉长敌人的补给线,分散其兵力,然后在我们预设的战场,集中优势兵力,予以歼灭!高!实在是高!”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计划是好的,但执行起来,困难重重。首先,要说服薛长官放弃他固有的阵地战思想,这就不容易。其次,部队的大规模后撤和隐蔽,对通信、指挥和纪律都是极大的考验,稍有不慎,战略后退就可能演变成一场大溃败。最后,侧翼的伏击部队,必须是我们的精锐,要能打硬仗、恶仗。这些,都需要我们参谋本部和第九战区进行反复的推演和周密的协调。”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作战厅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忙碌之中。我带着刘斐和一群年轻的参谋军官,不分昼夜地趴在地图和沙盘前,将整个湘、鄂、赣三省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条路都研究了无数遍。我们推演了冈村宁次可能采用的每一种进攻方式,并为之制定了相应的应对预案。
期间,我亲自给第九战区代长官薛岳打了一个长途电话。电话那头的薛岳,一开始对我提出的“诱敌深入、后退决战”的方案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是湖南人,守土有责,不能轻易放弃一寸土地。而且,两年前那场人为的“文夕大火”,已经让长沙人民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他不能再让日军的铁蹄踏入长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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