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第九战区的应对……”徐振国有些担忧地问。
我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刀锋般的锐利。“伯陵兄那里,你不用担心。他的‘天炉战法’,就是为阿南惟几这种性格的对手准备的。后退决战,诱敌深入,侧翼迂回,陷敌围歼。这十六个字,伯陵兄已经演练了无数遍。他就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老虎,在他的防区里布满了陷阱,就等着猎物一头撞进来。”
话虽如此,我的心中却并非全无忧虑。战争,从来不是纸上谈兵。任何一个环节的疏漏,任何一个意外的发生,都可能导致整个战局的崩盘。“天炉战法”听起来气势磅礴,但执行起来,对部队的协同、调度、韧性和牺牲精神,都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任何一支部队的提前崩溃,或者穿插迂回不到位,都会让这个“天炉”变成一个漏底的筛子。
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直接要了通讯处的总机。“给我接第九战区长官部,找薛长官。”
等待接通的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脑子里飞速地盘算着第九战区各个军的兵力、装备、位置和战斗力。第4军欧震,第74军王耀武,第79军夏楚中,第10军李玉堂……这些名字和他们部队的番号,像一颗颗定盘的星辰,在我脑海的星图里闪烁。其中,王耀武的74军,作为战区的总预备队,是整个战法的关键。这支被誉为“抗日铁军”的部队,能否在最关键的时刻,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敌人的心脏,将直接决定此战的成败。
电话终于接通了,里面传来薛岳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浓重的广东乐昌口音:“喂?哪位啊?我薛伯ling!”
“伯陵兄,是我,韩夏。”我沉声说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热络起来:“哦!是韩老弟啊!怎么,在重庆坐不住了?是不是闻到我这边的火药味了?”
“火药味已经飘过洞庭湖,都快熏到我这山城里来了。”我开了句玩笑,然后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伯陵兄,阿南惟几这次是来势汹汹,赌上老本了。你的炉子,烧得够旺吗?”
薛岳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听筒嗡嗡作响:“韩老弟放心!我这天炉,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炼钢!管他来的是铁是铜,放进我的炉子里,都得给我化成铁水!我第九战区的几十万弟兄,已经等候多时了!新墙河、汨罗江、捞刀河,我给他准备了三道大餐,就怕他阿南惟几胃口不够好,吃不下!”
他的自信极具感染力,但我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伯陵兄,你的决心我从不怀疑。”我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有两点,我要提醒你。第一,注意你的两翼。日军此次很可能会分路合击,尤其要警惕从西面沿洞庭湖东岸,或者从东面经由大云山、幕阜山脉南下的偏师。一旦让他们迂回成功,你的炉子,腰眼可就被捅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薛岳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少了几分豪气,多了几分凝重:“老弟提醒的是。我已命第27集团军杨森部主力,加强东翼幕阜山区的防守。西面,则有第79军和第20军一部沿湖设防。不过,兵力确实有些紧张。”
“我明白。”我说道,“我会让第六战区的陈辞修(陈诚),在宜昌方向做出一些策应性的动作,牵制当面日军,让他们无法轻易抽兵增援阿南惟几。另外,空军那边,我会亲自协调,在关键时刻,会给你最大的支援。你要记住,长沙城,是你这个天炉的炉底,也是最后的诱饵。炉底一定要坚固。李玉堂的第10军,责任重于泰山。”
“这个我晓得!”薛岳的声音又恢复了响亮,“我已下令,长沙城防,与城共存亡!第10军预备第10师的弟兄们,已经把棺材都准备好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听到“棺材”两个字,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知道这是为了表示决心,但战争的残酷,依然在这一刻,透过电话线,狠狠地刺痛了我。
“好。”我深吸一口气,“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74军,是天炉战法的点火器,也是收网的最后一根绳。动用的时机,一定要精准。早了,火候不到,鱼死不了,网也可能破。晚了,炉底被烧穿,一切都前功尽弃。这个时机,你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我也希望,在你做出最后决定之前,能与我通个气。”
这话说得有些逾越了。作为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有临机决断之权。我这样要求,近乎于干涉他的战地指挥。但74军太过重要,它的动向,不仅关系到长沙会战的成败,更关系到整个华中战局的稳定。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良久,薛岳才缓缓说道:“好。我答应你,韩老弟。总攻发起之前,我一定和你通气。”
“拜托了,伯陵兄。”
挂断电话,我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我看着地图上“长沙”二字,仿佛看到了那座城市在不久的将来,将要被炮火和鲜血反复洗礼。我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在千里之外的重庆,为他们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并且相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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